体恤
我见那给我们见礼的内监并不像往常阿监出宫宣旨一样带着一小队宫廷侍卫,不觉心中微诧。
璕狸正闭目躺在榻上,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我竟觉得他的脸色比方才还要白上几分,皮肤白得发透隐隐地能见青色的血管。
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笑着叫人给那内侍看茶看座,一面问:“这位阿监眼生了点,不过瞧着面善呐。”
那内侍也十分乖觉,一面谦恭推辞,一面回道:“奴才孙庞,是信德阿监的徒弟。这几日师傅忙着照顾陛下,脱不开身,便叫奴才替他老人家走一趟国公府。”
“哦,原是如此,不知阿监有何贵干呢?”
“呵呵,前几日有大胆贼人行刺殿下,索性殿下鸿福,才不至于让贼人得逞。不过也幸得两位郡主和卫将军拼死护驾,圣上知晓犹以卫将军受伤最重,特派遣奴才接二位入宫医治。”
“臣女谢陛下隆恩!”
我立时起身跪下朝北面叩首,一面口中颂德。
那阿监见状三两步竟比我家的奴才还快,将我扶起。我便笑道:“阿监瞧着像是圣上身边得力的人呢。”
“郡主抬爱了,奴才实在不敢托大。只是承着师傅的荫庇,妥帖办差罢了。”
这人,倒是有些难缠。心内盘算一定,话锋又一转,面色犹豫道:
“只是今次怕是叫阿监白走一趟了。”
“哦?”
“我家哥哥的伤,要说也每个什么,不过是伤在手臂,肩膀,和后心。只是这三处着实重要,御医官说怕是不好贸然移动。”我一拂袖,将手拢在里面,接着说,“至于我倒也没什么,就是伤了手臂,好好养着便成,就不进宫去叨扰陛下了。”
“还请阿监代我向陛下陈情,告罪。”
“哦?如此听着竟不像小伤啊,可是马虎不得,不若再让奴才带来的御医官瞧瞧吧?”
不带羽林卫,静带了御医官么?!
我自然起身让了位子,一个御医模样的中年大夫背着药箱上前来给我行了礼之后,坐在杌子上给璕狸把起脉来。
他们这是有备而来,这……
神色自若地看在旁边喝着茶,一面和那阿监周旋,一面关注着那边把脉的情况。你一言我一语说不出的妥帖,可是心早就不在这上面。
如今形势如此,若说进宫就医,我们大可连国公府都不用回,从京郊直接入宫即可,为何今日才来接人?
此次……定是不能随他们去。
“郡主,”那御医官把完了脉,有捻须沉吟片刻,才上前回话,“卫将军被箭伤了心肺,又连着忧思在身,郁结五内已经引得肺脉阻滞,和这相比,身上的伤倒是外伤了。”
“那该如何?”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不过,好在卫将军年轻,底子好,若是静心调养,痊愈是不难的。”那大夫又是一阵沉吟,欲言又止,“不过……”
“不过如何?”
“后心上的伤尤为严重,实是不能贸然移动。否则,怕是伤上加伤……”
“确实不适宜进宫休养么?”
那内侍比起我这个妹妹似乎好药紧张上几分。
御医摇头。
我暗自疏了口气。不动声色端起茶盏饮茶,且看他待如何。
唤作孙庞的阿监也垂下眼睑。
没有人说话。
就在我以为他们要打道回府时,孙庞笑着对那御医道:“既然来了,不若也给郡主把个脉吧,奴才回去也好想陛下禀报呢。”
这后半句话是对我说的。
须臾之后,御医便道:“郡主这伤口深,开些补血生肌的药来将养便好。”
我正欲道谢,却见那孙庞眯着一双眼笑道:“郡主确是不知,宫内今日正得了上好的白獭髓呢,制成玉肤生肌膏可不是刚好么?”
“那是宫中贡品,一年不到一两,怎么好给我用呢?”
“郡主谦虚了,且不说郡主是大长公主的掌上明珠,孝德皇后心尖上的肉。现今是皇上给您用,就没人敢说什么。您说是也不是?”
没人敢有异议,那自然也包括我了。
果然是深藏不漏,绵里藏针的人物,再说下去我岂不是要欺君罔上了?
却又听他道:“您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想必也是知道的。这白獭髓啊,须得鲜物鲜用。我折回去报了圣上再开了府库,又到太医院配药,再遣人送来,岂不是要误了药效?还是您到宫里头去养着好?”
“阿监不愧是御前得力的人,心思果然周到。”句句是问句,也句句妥帖,可也句句缜密。
我放下茶盏,还是得体的笑容,“那便有劳阿监关照了。”
今日,躲不过。
这个,是我的错啊,昨天说十更的,但是才更到第六章时,同学家悲剧的没电了……今天不上哈,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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