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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着,咱当学生当够了,当怕了,今也过过当老师的瘾,对吧,常福海同学。”望着常福海,小歪儿“嘿嘿”傻笑着。
“什么叫‘四鲜’呢?有的你知道,有的你还不知道,你还太小。”
“那你知道吗?”有的人笑着朝他问道。
“说实在的,有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人说,够鲜的。”小歪儿整起面孔说,说完之后又“嘿嘿”笑了起来。
“什么叫‘四鲜’呢?顶花的黄瓜,谢花的藕,顶花的黄瓜,鲜不鲜,咬一口倍脆,鲜不鲜,如果花都掉了,长得又黄又老,光溜溜的都没刺儿了,那还脆吗?咬一口,酸不拉几,软不拉几,那还还好吃吗?还脆吗?还鲜吗?”
“好啦,好啦,别没完没了的瞎解释了,我看你这老师,也够味事的。”有的人显得不耐烦地挑剔着小歪儿。
“他总想挠挠本儿,过过老师的瘾。”
“这家伙当老师也是坏老师,老教学生这个。”人们哄笑着。
小歪儿也随着人们笑了起来,而后整起了面孔:“四鲜是,顶花的黄瓜,谢花的藕,下面是什么来着。”小歪儿脸有些红。“要说正经人说这真不行。那年给咱那队长曲仲武老叔赶鞭时,他脸不变色心不跳,‘叭叭叭,’一连气说给了我,其实下面那鲜也没什么,只是怕你年轻轻的刚出学校门儿瞎想,把你想坏了。”
“要说你这老师就是不合格,怕这怕那,让吃又怕烫,让人家玩又怕人家什么。”坐在角边的那个年轻人说到这儿,一吐舌头止住了。
“怕人家什么?”小歪儿转过脸儿盯问那个年轻人。“你倒是说呀?”
那个年轻人,直起了脖子,瞪圆了眼睛并不示弱:“说就说,让人家玩儿,又怕人家浪。”说完,他伸出胳膊,指着小歪儿:“怎么样?小歪儿,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像你。”只见那个年轻人双手掐起了腰,神气活现地朝大伙笑着。
火热的太阳焦灼地烤在这群懒懒散散向回走动人的身上,各个把褂子搭在锄杆上,手里掂着湿糊糊,沾满泥的鞋,三一群两一伙,有气无力地说笑着,向前扭动着,对于这火热的阳光,他们倒不怎么在乎,尽管铜楬色圆滚滚的腰膀上,沁出了汗珠,他们看也不看,更没有人嚷一声。
这毒辣的太阳,倒把瘦弱皮嫩的季德雨烤得难受无比,晒得头疼刺眼。他把白褂子罩在头顶上,搭拉到肩上,阳光倒给档住了,可憋闷的他很不舒服,他想把褂子拉下来,可是他又怕阳光,无奈只好忍受着煎熬,向家挪动着。
他抬脸看看前面的常福海和常永庆,这两家伙皮糙肉厚和那帮人没什么两样,“哎哟”低头一看,一个尖尖的蒺藜扎在了脚板上,他猫腰伸手把那个尖家伙拔了下来,这家伙刺儿真尖真厉害的、把这儿都扎出了血。他蹲下身子把那只脚板起,用手轻轻地把伤口处的泥土抹去,然后咬着牙,忍着疼,按挤那针眼般的伤口,一汪血珠涌了出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它放下。
“干什么呢,季德雨,呲牙咧嘴的?”小崔牛轻蔑地笑着朝他问道。
“没干什么,一个蒺藜狗,扎了我脚。”
“哎哟,瞧你娇嫩的,一个破蒺藜狗扎了脚,还至于蹲在那儿呲牙咧嘴地扳着脚弄它,你看我。”说着,小崔牛把脚伸到路旁的一堆蒺藜秧上,蹭了一下,几个尖尖的蒺藜一起扎在了他的脚板上。“怎么样,脚上一共有一二三个蒺藜狗,这还用手拔。”说着,他把脚朝地上一蹭。“你看,蒺藜还有吗?都掉了,你看我的脚。”他把脚底板扬起,让季德雨看。“脚上一个血丝也没有,谁像你呀。”
季德雨看着他那比土颜色还要深,比土坷垃还要麻约约的脚,脚底板挂着一层厚厚的老茧,有这层老茧护着他,他当然不怕小小草蒺藜的扎。
“佩服,佩服,崔桑”季德雨笑着赞叹他。
走进家门,母亲招呼他赶快洗手赶快吃饭。
他顺口问母亲吃什么饭,母亲笑着告诉他:“吃细饭,吃你没吃过的饭。”
听到这话,季德雨一下来了兴趣,草草洗了把手,就向南房奔去。走进南房屋里,只见母亲正用罩淋从锅里向外捞什么。
“您这儿捞的是什么?”季德雨扒过去看,只见母亲把那红不拉几,像手指肚大小的东西捞在盛有半下水的盆里。
“这叫猫耳朵,是白薯面做的。待会你尝尝,甜丝丝,软软的,吃着比面条儿还顺溜,还好吃。”母亲说着,把盛满猫耳朵的盆端起来,端到院里东墙边的椿树下,那里现在正是一块大荫凉。
母亲先给刚从园地干活回来的父亲盛了满满一碗,放在父亲桌前,又盛了一碗,浇上花椒油盐汤,端进西房送给奶奶。
季德雨和两个哥哥自己盛了一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叫“猫耳朵”的东西还真好吃,吃进嘴里不怎么嚼,就出溜下去了。
刚刚撂下饭碗,一股缠在季德雨心头的烦闷又禁不住涌了出来,这股烦闷是从前响打歇时从心头涌起的。
望着眼前那些无忧无虑开心大笑的小伙子们,他好羡慕,好心痛。他叹息自己为什么没有人家那样无忧无虑开心的笑。这种自悲感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地折磨着他。人家各个干活象干活,欢笑象欢笑,干活时没有一个象自己那远远落在别人后面。虽然有前有后,却差的不象自己那样悬殊,那样明显,那样寒碜。自己是这些人中的最后一个了,而且是季德荣和常永庆把自己接到头的。如果没有这两位大力相助,他恐怕连现在也镑不到头。自己怎么这么差劲,不是一般的差劲,他的胸口好象堵着什么。他长长地叹息着,心里才稍稍有些松动。他的脑子里被一些带剌的字没完没了地折磨着。“干什么,什么不行!“现眼了!谁还正眼看你,谁还瞧得起你!”他紧锁眉头,悲哀地看着眼前这悲哀的世界。
就在回家的路上,他的这种悲哀的情绪也还在不消退地缠绕、折磨着他。尽管阳光的狠毒,脚下蒺藜的剌痛,这股不尽的悲哀也不肯散去。好象就在他贪婪地吃“猫耳朵”时,才有些淡忘。刚刚放下饭碗,这股“悲哀“又朝他袭来。
就在他被“悲哀”搅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丝跷跷的亮光,照亮了他的心,他猛的站起身向门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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