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尾随陆祥进了院子,环顾四周,共有四张门四扇窗户却只有一扇窗户是通明的。桂萍婶就在那间白晃晃的屋子里僻静而孤独地坐着。整栋房子真就她一人独处,没有丈夫,孩子也远在他乡,所以陆祥来看她她怎能不喜出望外?
“婶,回来看您来了。”陆祥掀开厚厚的门帘。
“呀。。。。。。怎。。。。。。怎么这时候回来呀,你要明天再回来,告诉婶一声婶去接你。这刚雪下得这么大,路又滑要是出了事怎么跟你姑姑交代。”她还围着围裙,手上一块一块抹着面粉。
“我这不回来啦,也没出什么事。”
“回来是回来了,下次来记得打声招呼。”桌子上放着包好的饺子,“来了就给你下扁食,我做的扁食可比你姑姑做的好吃!”她站起来双手在围裙上蹭几下,然后向院子中瞻望。我正低着头躲在陆祥的影子后面。先不辨妍媸随口来了一句:“这是后头还跟了一个,快进来坐外头冷。祥,那儿有洗好的梨,今么打春了一人吃一个梨来年身体健康不得病。我先去给你们下扁食。你先招呼招呼别在门口憨乎乎站住点。”说完扬长而去,连表情也没留下,她只是粗略地浏览我甚至我是男是女她都不在乎。可见是准备了一箩筐的客套话。我踱着步子走进房间,陆祥宽慰说:“我婶就这样,来尝尝这梨,我婶家里种的,绿色无公害。”
这间屋不是很大,摆放的东西甚少,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不是卧室仅是一个吃饭的地方,一头连着客厅一头连着厨房。客厅里漆黑一片也就没进去看,厨房左不过有人在忙碌着煮饺子。陆祥婶子说的可是地道的方言,其实我完全听不懂,只能猜。听不懂话倒不是最要紧的事,关键是既听不懂,说话的人还满脸的无所谓,再加上旁边就有那不谙世事的人不停解释:“我婶就这样。”这么下来,本来我心里没什么疙瘩倒让他们结了一个疙瘩,愈发不爽了。
没头没脑啃了五分钟苹果还只是两个嘴巴印。陆祥憋不住笑了,他拍着我的肩说要去给桂萍婶帮忙,心想也不能干坐便也义无反顾地跟着去了。
“婶,哪能让我们干坐住点!来干活来了。”
“小孩子家家做甚呀。”
“阿姨好!”我终于还是叫了句阿姨,她也没来得及反应,总之没有不高兴。
“诶!原来是个闺女儿,刚刚还以为是蛋娃,虎头虎脑的来了我老太婆家也不进来打个招呼,惹得我老太婆不高兴。是个闺女就没事了,闺女就该羞羞的,才像个闺女样。长得真标致,眼睛比祥儿的大还水灵灵的。脸蛋也生得白净,就是太瘦了,不过听人说你们城里的小闺女一般都不怎么胖。瘦的我也喜欢。”她说了这么长句子我半懂不懂,懂的部分是她夸我长得漂亮的部分,不懂的部分寻思也没有在骂我,顿时心情大好。她的手有些粗糙,拉住我的手隐隐不舒服。
“呦,瞧这小手白的。”
“婶,你跟她说土话她也听不懂呀。”
“噢,我说怎么有点圪敦敦的。你志刚哥前年领回来个小媳妇,长得还没你领回来的这个好看。我一眼识出她不是甚好东西。她说一口普通话,我用土话她也装作听不懂,得用普通话才能交流。去年跟你志刚哥断了说你志刚哥没钱养她。呸!放她妈的屁,真就看她不顺眼,她要是敢贴着我娃屁股回来了我也把她踢出去。”
“婶,怎么听你这话里有误会的意思啊。安雨只是我一个同学,跟着我回来耍两天。”
“我又没说甚。”她捂着嘴朗笑起来,笑声又尖又刺耳,“咱好好学习就行了,婶知道你不乱交女朋友,不过看这个闺女挺不错的。”桂萍婶将铁锅的盖子掀开,然后用铁勺盛了一勺凉水,娴熟地往沸水里滚动的饺子上浇了一圈。刚才还沸腾的水落下去归于平静。“好了,能捞了,拿碗。”陆祥在碗橱中拿出三个白色瓷碗,将饺子悉数盛出来。我则去剥蒜,剥了五六芽放在专门准备的捣蒜钵里,放少许盐开始用木制的杵捣蒜。毕竟是女生,才不过两三下手臂酸麻了,陆祥忙不迭跑过来口里叹着:“这什么时候能捣成蒜泥呀?”
“你来!”
“好吧,我来。”我瞟了他一眼,正好桂萍婶叫我吃饺子,不说谢谢我也扬长而去。我是记恨着刚才和刚才的刚才他做的种种,所以陆祥终究是我的怨府。我端过来较少的那碗,取了筷子。桂萍婶此时到比彼时和蔼、慈善,满脸堆笑不说语调也温柔了许多,甚至用着不是太标准的普通话跟我沟通:“尝尝我做的饺子合不合你胃口。”
我吃了一个,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也不好意思太直白,便装腔作势道:“不错,很好吃。”
“和陆祥同班同学吧!”
“对啊。”
“嗯,看着你稳重,长得还漂亮。特别是这双眼睛大而有神。眼睛是贯会说话的,我光看人的眼睛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我目光闪躲,兴许是听了这话的缘故,她淡淡一笑,道,“这本事谁都学不会,比方陆祥姑姑,要不是当年。。。。。。”
这时候陆祥破门而入,桂萍婶倏地收回了话。约莫感到她的紧张。我又不作声,低头吃饭权当什么也没听见。
“来吃点婶做的扁食,比你姑姑的手艺好。”
“我可没吃过我姑姑做的扁食。”
“她过年都不给你们做?”
“过年?过年都是我姑父带着下馆子。”
“噢。她不给你做婶给你做。”
桂萍婶的饺子油水太多,心里估摸着她其实早就晓得陆祥会在今天晚上回来,前面的貌似不知道也是她一箩筐客套话中的一句。可他内心是在乎陆祥这个孩子的。我把饺子咬了一口,蘸了一下陆祥捣好的蒜,由于有添的醋,我看见那些油逐渐散开,很快又凝固成圆形的白色的醭,漂在浅浅的黑色的醋上面,浮动,小心翼翼地浮动。
“眼角怎么回事儿?”
“跟人打架。”
“跟谁?”
“一群流氓。我们在县车站换车,刚走到车门口就有一男的偷了安雨的手机,我追过去谁知道一伙人从圪洞洞钻出来,然后我的脸就花了。不过脸还不是主要的,主要是身上。”
“么手机寻回来了吗?”
“寻回来了。”
“呵,寻不回来白挨顿揍。你们也该,这快过年了小偷也得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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