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了邮票却没有寄出,收件人的地址已经不复存在了。可即使这样,柳莲二依旧提笔写着对方无法收到的信件。
清见:
还有一周就是新年了,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够顺利收到你的贺年卡。
以前新年你都会帮着父母办置一些年货之类的,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是这样子呢。
北海道那边的冬天经常会因为冰雪封路的,可以的话出行的时候尽量小心一些。
既然在原来的学校办了退学手续的话,你现在是跟着父母一起在其他城市念书,还是放弃学业去工作了呢?
按照你父亲的性格,果然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有不会的题目清见可以来问我,不过等我回信的时候,大概你也已经弄懂了吧(笑)。
取消了父亲那边的经济援助,我可以看作是清见你那边的生活条件变好了嘛?
如果是这样的话,记得多吃一些,毕竟我们现在还在发育期,至少要摄入足量的营养才行。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话,总觉得我这样子絮絮叨叨地有些像老者?(笑)
啊,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清见,我原谅你这半年无缘无故的销声匿迹,所以,请回信吧。
——请,一定,要回信啊。
——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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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气氛洋溢着各个角落,竹内清见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无生命玩偶,挂着一丝不变的笑容,对着每一个来到伯父伯母家里的客人说着“新年快乐”。
反抗是没有好结果的,想要逃出去的话只有先顺从才可以。
竹内清见用了好几个月,才在那间简陋的,被上锁的小房间里想通这件事情。
说实话竹内隆也夫妻真的很精明,从去年到现在,竹内清见即使乖乖顺从,也只是能够得到走出自己的那间房间的权力。
——真正的大门,一次都未向她敞开过。
所以今天,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最初的,也是最后的。
“什么?你赶不回来了?”送完了最后一个来拜年的客人,竹内隆也接到了从妻子那边打来的电话,“我知道了,那你带着拓人先过去,我等一下就到。”
这么说着的竹内隆也,从妻子的衣橱里拿出了一套纯白的雪纺裙丢给竹内清见,示意对方赶紧换上。
拿着质地柔软的裙物,浅棕发色的少女走进了卫生间。
四散的化妆品和洗浴用具摆放在梳洗台上,往左边是透明的磨砂玻璃隔间。
隔间里面的角落放着的,是竹内清见思考了很久,最终敲定下来的,成功可能性最大的东西——木质柄的拖把。
“竹内清见,你到底好了没有?!”
“抱歉,伯父,我马上就好。”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先把门打开虚掩着,从缝隙往外窥视,寻找合适的时机。
差一点了,还差一点点就好了。
对,就是现在,趁着那个男人转头向外走的时候——
“砰——”
竹内清见看着在自己面前倒下的,被木柄敲中脑袋的男人,双手开始微微地发抖起来。
沾着血的拖把木柄明晃地刺目,连带着还有竹内隆也脑袋上不断涌出的鲜血,红色恐怖。
今天是竹内拓人的十八岁生日,原本竹内隆也夫妻的计划,是带着她和竹内拓人去结婚登记处办理手续的。
只要入了他们的籍,她竹内清见的一生就算是被绑住了,彻底无法逃脱了。
从那个男人手里散落下来的,是她找了很久都不见踪影的,自己的必要证件。
竹内清见几个字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在少女的眼中看来,现在那个名字已经陌生得有些可怕了。
——以前的竹内清见,怎么可能会拿着凶器想要去杀人啊……
“呵呵,呵呵呵……”双手掩面,浅棕发色的少女听见木柄落地的清脆声,还有自己那带着哭腔的怪异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还没等心跳完全缓过来,竹内清见就慌慌张张地捡起自己的证件,从竹内隆也的皮夹里抽走所有现金,逃开了这间□了她将近一年的屋子。
就像是逃亡的罪犯一样,竹内清见没命似的往外跑去。什么都来不及思考,满脑子只有【自己杀了人了】的恐惧。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过要杀了他!”
“我没有错!是他们先把我监.禁起来的!我只是自卫而已,对,自卫!自卫!”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啊!走开点啊!我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啊!”
一路的奔跑,从喃喃自语到捂住耳朵大叫,竹内清见类似于精神失常的行为在大街上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而越是这样浅棕发色的少女越是感到害怕。
“不是这样的啊,不要这么看着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心理承受能力超过负荷,竹内清见几近奔溃地蹲下.身,脑袋埋在双腿之间,双手环膝哭了起来。
像个逃犯一样死命奔跑,像个疯子一样拼命喊叫。
木柄敲下去的那一刻并不是没有害怕过,那双手直到现在还在微微地发抖。
但是比起恐惧,更多的是逃脱了的喜悦。
复杂的情感交错起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胸口处剧烈地起伏着,滚烫的泪水不断地滴落到裙摆上,一滩一滩的深色泪渍。
不是特别清楚哭泣的理由,只是那汹涌而下的泪水怎么都擦不干。
当一个人的精神达到了极限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个渠道来发泄自己所有内在的负面情绪。
一直以来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松弛了下来,连带着的恐惧、惊吓、以及劫后余生的情感,都随着泪水一起迸发。
一直在河床边的堤岸上哭了很久,竹内清见才逐渐冷静下来。黄昏的暮色映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灿若金烁的一大片。
抖动的双手终于听从大脑的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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