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农历七月初二,晴。
早上起床,母亲依旧煮好了鸡蛋,让我热热地吃下,并祝福说:“生日吃鸡蛋,一年无灾无难。”天上晴空万里,一片蔚蓝。太阳的光线直接照射到地上,金黄金黄地辐射出热量。绿油油的大地格外辽阔,远处,几只白色的鹭鸶高昂着头,优雅地在田里觅食。我的心情也如今天的天气,敞亮而清爽。
慧吃过早饭来约我赶集,我很礼貌地婉拒,只是邀她中午吃饭,没有告诉她今天是我生日。但慧最终也发现了今天的不寻常,我家里里外外干干净净,桌椅板凳摆放得整整齐齐。慧不解,就问我:“你们家今天干啥呢?”我说是我的同学要来聚聚。慧就推说她不好参加我们同学的聚会,中午就不来吃饭了。她还说她得上街去打个电话问问清分配的事,中专生应该差不多到分配时间了。
慧走后,我翻找自己的衣服,想着今天要穿得体面些。我的衣服大多是这两年燕帮我选的,虽然都是些价格便宜的低档货,但是一件件都很合身,加之我的身材比较匀称,穿到我身上倒也能衬出我的飒爽英姿。最终,我选了件短袖的格子衬衫和一条深色西裤,这样自我感觉整个人愈加精神。
父亲早上就把鸭子杀好,把鱼剖好,连螃蟹都去壳后才赶场去的。母亲喂过猪,放了鸡到竹林,赶鸭子进水田,一头钻进厨房准备着午餐的菜。倒是剩下我没什么事干,只在堂屋里看电视。时间过得很慢,电视也不怎么精彩,我就仰放着竹椅,伸长了身子躺着,心里默默地回忆同梅的相识:
十六岁秋后,我进高中,梅坐我前排,每时每刻都能嗅到她身上的香味。她是我们年级男生争相献殷勤的对象,被男生私下里冠以“校花”之名。但是梅很内向,下课一般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只偶尔问问我一些题。
十七岁秋后,分科,我读文科,梅也是;分班,分到一起,梅和我同桌。高我们一级的校长的儿子追求梅未果,撒气到我头上,晚自习后把我额头打出了一个青包。我第一次旷课三天,串联了来自农村的同学,四十多人围攻校长的儿子,校长的儿子跪地求饶。我受留校察看处分,从此成了高中的霸王。成绩一落千丈,梅不再问我问题,更加沉默,有时拿看外星人一般的眼光看我。
十八岁秋后,高三,我时常旷课,若不是一个哥们儿央我替他写情书给梅,我几乎忘了梅是我同桌。把装在信封里的情书给梅,梅随意夹进一本书里,从此如泥牛入海。
十八岁夏,高考,英语、数学两科几近零分,其余三科几近满分,我被专科录取。梅差两分上专科,没有参加我们的毕业晚会,听说她已经到什么地方上班去了。
十九岁秋后,受老师委托,为梅送去补录通知书,第一次到梅家里,了解到梅在邮政局的一个手机店里上班。一周后,梅出现在学校,其时,我已经同燕在一起。
二十岁秋后,我被选为校报主编,班上同学为我庆祝,我第一次看到梅喝酒且醉得不省人事。
二十一岁夏,梅归还我替别人写的情书。
二十二岁生日,我在家等候梅。
二十三岁,梅……?
不容我继续往下想,从厨房里母飘出的亲炸鱼和螃蟹的香味直窜进鼻子,打断了我对未来的构想。父亲也从集上回来了,背篼里装着各种新鲜的水果,他敞着胸,头上满是汗水。我赶紧打开电扇,对着父亲猛吹。父亲歇了一阵,问我:“还没来吗?是不是找不到?你怕是到分路口去接一下好。”
看看时钟,已然十一点过,梅是该来了。我出门,准备到公路上去等梅。太阳明晃晃地直刺眼,公路是没有硬化的碎石路,车辆一过,立马从路上升腾起一蓬烟雾似的灰尘来。每次车辆过后,我都要仔细地抖抖我的衬衣,拍拍我的裤子,捋捋我的头发,生怕沾上一点灰尘。没有车辆过的时候,我就爬到公路旁边的一道高出公路几米的土石坎上,望着路上赶集回来的人们,希望在他们中间发现没婀娜的身影。
还没有梅的身影,慧匆匆地走到我面前,一脸的悲伤。“伟,帮我想个办法,”慧喘着粗气,一手去抹脸上的汗水,混着灰尘的汗水经这一抹,不规则地在她脸上构成一个图案,慧没有发现,仍然急急地说,“清出车祸,现在在医院里。我要去守着他,可是怎样才能躲得过家里那个老不死的?”
这消息实在出人意料,我飞快地想着怎么办。突然想起早上慧说中专生就这几天分配,主意就出来了,于是对慧说:“回家说分配前要岗前培训。别人今天上午就开始了,说下午必须去。如果培训考核不过关,就分配不了。”慧认同了这个办法,脸上稍微轻松了些,没顾上还没有跟我告别,急匆匆地小跑着回家去。
太阳已经过了中天,路上赶集回家的人们已经稀少了。我焦躁起来,反复地跺着脚。梅还没有影子,是她忘记了还是别的什么事耽搁了?梅应该不会忘记我生日的,她对我的事情总是非常地上心,这么大的事她是会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么,是什么事耽搁了?不会在路上出什么意外吧?
最后,我决定走几公里的路,到下车的镇上去看看。顶着头上的烈日,踩着脚下的碎石,灰尘总是不知不觉地跳到脸上、身上、裤子上。我顾不了这么多,一心赶路。过公路拐弯的地方,多希望一转拐就看到梅。可是,这样的希望一直到走到镇上都没有实现。镇上也没有梅的影子。等着梅到我们镇上要坐的车,想像着梅从车上下来。然而,等过三趟车,一趟没人下,呼啸着走了;一趟下来一个老头;还有一趟以为我要坐车,停下来招呼我。我彻底失望了,太阳已经过中天一竹竿远,是下午时候了。
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路上拿石子出气,不断地踢起一溜灰尘来。路上碰到慧,她背着书包急匆匆地往镇上走。我们互怀着心事,没说什么,只相互打个招呼各自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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