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六姑娘听到身后动静,一回头只看见那陌明园的裙边在廊角扫过,人就没影儿了。她按着膝盖站起来盯了七姑娘一会子,此时雪珠并荔枝都满面焦急看着她,等着她来拿主意。
六姑娘想这件事也是瞒不住赵家人的,她便留雪珠荔枝二人侯在原地,自己小跑着朝大厅去了。等到了那里,方见这时人已散去不少,她踌躇了一下,逆着人流往厅里去。
出乎她意料的,这赵夫人一看到她居然热络无比,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一旁梳着朝云近香髻的赵惠萱也一脸盈盈笑意。
六姑娘好容易找到机会才把七姑娘和陌明园的事情简要说了她们听,赵夫人听说七姑娘昏厥自然惊讶,但到底是当家主母,她消化了一下六姑娘的话,当即命了几个粗壮魁梧的婆子跟着六姑娘去了长廊。
婆子们抬着小轿一路把七姑娘送到府门口,赵夫人也一路随着,毕竟是在自己家里出了事,看着七姑娘被抬上了卿府的马车,她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
二太太就七姑娘这一个亲生的女儿,来时鲜活蹦跳的人儿,如今这样子回去… …不知会否影响萱儿婚事?卿家的霄哥儿她和赵老爷看着都是极满意的,这样想着,赵夫人就怨怼起陌明园来,那丫头素来是个惹祸精,早知如此今日便不请她来的好。
却说六姑娘坐在马车里看着昏得迷迷糊糊的七姑娘,荔枝和雪珠此时也坐在同一个车厢里,荔枝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任雪珠好说歹说就是伏在七姑娘身上哭,好像七姑娘那一缕香魂已经去阎王老爷那儿报道了似的。
六姑娘心烦地一抬手掀开车帘子,只见车夫钱彪勒着缰绳呆坐在前面,她不禁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那钱彪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在卿府当差有些年头了,此时见六姑娘疾言厉色的模样对着自己,心下唬了一跳,但还是结结巴巴回道:“小姐,这这…这不成啊,三…三爷还未到… …”
六姑娘一屁股坐回去,她怎么把这茬儿給忘记了,古代就是规矩多麻烦多。耳边荔枝哭嚎的声音魔音一样又响了起来,雪珠劝道:“荔枝妹妹,你不要急,七姑娘怕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太太应…应该不会过于责罚你的… …”
“我的姑娘啊——!”谁知雪珠话音一落荔枝反哭得更加的肝肠寸断,她一个陪侍丫头,就是自己缺了胳膊少了腿儿,也万万不能让小姐有任何闪失的,可如今七姑娘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回头挨一顿板子是轻的,十有□是要被撵出去的,这可让她怎么活呢!
有时候,不穷到那份儿上谁家把女儿送进府里做丫头给人使唤,这荔枝不是家生子,家中情况有些凄惨,老母眼瞎,父亲病重,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全家就靠着她在卿府做大丫头挣些钱月月贴补家用… …
雪珠不免同情地看着她,都是做丫头的,她知道若被府里撵出去回去家中只有被嫌弃的份,多了张嘴巴吃饭又是个女儿身,指不定要被父母随便许给怎样的人家。
虽说她是家生子,自小就跟着六姑娘,她娘周褔家的这些年在府里也越来越顺遂… …雪珠打心里知道六姑娘待自己好,却也偶尔会有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冒出来,因此上眼下看着荔枝哭得眼睛也红肿了,她就忍不住也红了眼眶,拿着手帕子不住拭泪。
六姑娘实在无法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她趁那钱彪不注意,抄过他手中马鞭一下子就甩在了马臀上,那马骤然吃痛长嘶一声抬起两只前蹄超前狂奔起来。钱彪还没反应过来,六姑娘因受惯性作用整个身子已被摔进了车厢里,好在雪珠机敏,直接用自己身体迎上去接住了。
钱彪好容易控制住像磕了药一样猛跑的马赶紧回头问里边情况,六姑娘这时刚坐稳了,只叫他加快速度好生赶车勿要分心。
果然回去的速度比之来时翻了几倍,缰绳拉紧,马儿又长嘶一声,钱彪回头道:“小姐,咱们到了!”
车厢里一阵响动,雪珠从里面跳下来,门口的小厮笑着上前招呼,一走近却见雪珠满面急色,这时从车里传出六姑娘的声音,“快去叫婆子抬了软轿来,再把二太太身边的金妈妈叫过来。”
那小厮面露迟疑,金妈妈这样的身份也不是他去请就能过来的,两只眼睛不由想透过车帘的缝隙向里边张望,六姑娘却突然从车上跳了下来,雷厉风行地指了指雪珠,“你陪他去,”顿了顿,附耳轻声道:“你好好和金妈妈说了,能不惊动二太太就先瞒着… …”
雪珠和那小厮去了没多久,车厢里七姑娘突然悠悠转醒的样子,荔枝激动地挑开车帘就喊人。
等六姑娘爬上去一看,只见七姑娘捂着肚子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她此时心里也是喜悦的,可还来得及说话,七姑娘看了她一眼,居然头一仰又栽了过去。
“姑娘!”金妈妈的声音抢先了荔枝,极具穿透力地从几十米开外传过来。不一时,人已在马车旁了。六姑娘这一路被七姑娘吓个半死,抹了把额上急出的汗,想这下终于能把七姑娘这烫手的山芋交出去了。
七姑娘由赶到的婆子们一路直接抬进了二太太的正院,彼时六姑娘满心疲累一个人回到了芙蕖轩,进了门却发现雪珠并未回来,她喊了几声,却是连欢喜也没了踪影。
今儿这是唱的哪出?
莲子慌慌张张地从外间跑进来,一进门六姑娘就瞧见她布满泪痕的面颊,两只水灵灵的眼睛也肿的两颗核桃似的。
直接就跪倒在她脚边哭诉起来,“姑娘可算是回来了!今儿您和七姑娘离开没多久,欢喜姐姐说您爱吃枣泥糕,便带了我一同去大厨房,想着您在外回来肚子是要饿的。”
“可没想到,七姑娘身边的欢舞也在那儿,这本也没甚,可等枣泥糕做好了,那欢舞却执意说那是她们姑娘的… …”
原来那欢舞去大厨房拿糕点,正巧看上了六姑娘的枣泥糕,硬是要夺了去。欢喜早便看她不顺眼,如今明摆着是她们的东西,这欢舞却要拿走,两人就争吵起来。
这原不打紧,可令人气愤的是,那管理大厨房的姚妈妈得了消息赶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把那枣泥糕給了欢舞,一面虚应付欢喜和莲子,只叫她们再等等就是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欢喜一时气不过,就和那姚妈妈争辩,最后那姚妈妈竟甩脸子了,“六姑娘是主子,她的东西我们自不敢随意克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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