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香叶她姐夫不是在电厂么，好弄。我当时没答应。最后裕旺说叫我装作不知道，出了事有他哩。谁知头一晚上刚掺了一车，第二天工商局就来了……”吕经理连打了几个饱嗝：“芮经理，这事没毕。我下去要是查出他谁在搁背后日的鬼，我跟他不得完。我外甥侄儿都是社会上瞎怂，早早不念书了，我只一句话，看把他碎怂腿打断打不断！”
君亚和老高进来。吕经理坐起，袖子往上一抹：“来来来，通宵。今日高兴，确实高兴。”君亚从袋子里掏出饮料，一人一瓶。说解酒。我一口气喝了多半瓶，心里果然舒服了许多。打就打。我从君亚借了一百元……
没想最后让我赢了。
四点多，吕经理坐那儿不住地打盹。老高说：“算了吧。”吕经理说：“不准走！你三个打，你三个打。我眯上一会儿。”说毕往床上一倒，打开了呼噜。我把桌上的钱一伙往君亚面前一推：“给，帐清咧。”君亚边点钱边说：“明早我请你吃早点。”老高起来要走，我说我也走。君亚还在那儿点着钱：“那你俩慢走。”
我蹑手蹑脚开了门，打算悄悄到小房里睡。彩琳突然打开灯，一见我，捂着心口半天说不出话：“你，你吓死我了。正睡哩就听门一咳噔……”
第二天吕经理没有来，罗君亚也没来。
等到八点，我给申律师打了个电话，他说照永已经来了。“申律师，能调解就调解。赔偿啥的，还有那两千元都不说了，只要叫把房顺顺盖了就行了。”
第三天早上，吕经理叫大家到会议室集合，先把事情的经过轻描淡写地说了个大概，然后说：“这件事情的确给我们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但任务必须保质保量完成。我们不能说话不算数。报纸也登了，电视也上了，县上领导也来了，最后成绩却是两五一十。这不行！为了确保任务的完成，我决定，行政人员，包括办公室、会计股、警卫，还有我和余书记在内，每人推销十吨，每吨呢，提成十元，全当奖励吧。这十吨任务也要和工资挂钩。芮经理和罗会计因为下来要去山西联系业务，不在这次任务之列。就这，散会。”大家刚站起来，就听余书记说：“等下等下。”他问吕经理，“这十吨任务是长期的还是就这一个月？”“先这一个月。”余书记这才站了起来。吕经理故意问：“还有啥要问的没有？”余书记说：“没了。”
“等一下，我有几句话。”吕经理不解地看着我。我说：“你先坐下，只几句话。”吕经理一坐下，大家也都跟着坐了下来。
“我只说一件事。就是这次掺煤灰的事。”我故意把掺煤灰这三字敲明叫响，“昨晚吕经理把这事处理完已经十一、二点了。我今日要说的是，从今往后绝对不准再这样胡干！蜂窝煤里除了煤和土，啥东西都不能往里掺！谁出问题谁负全责。已经掺好的，全部匀撒到大煤堆里面。咱价钱比私人高，要是质量再不行，还干啥干？牌子砸了都到撂天地里喝西北风！就是这。”吕经理强调说：“裕旺，刚才芮经理说的听清没有？下去就照芮经理说的办！”
我一到办公室，人秘办公室、会计股，连门房值班的都跑了来。七嘴八舌就说开了。这个说要作帐、要做凭证，忙得哪有空？那个说合同工合同到期了，要一个个重新填写。“销售有销售的事，办公室有办公室的事。我的月底活多得黑了不睡，他的咋不来帮忙？”“芮经理是这，我跟销售上一换，叫他的来作帐，我的去卖煤。你甭管，就是完不成任务，一分钱不发，也绝不连累旁人。”“‘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我一回去，院里人就问：‘人都说你煤炭公司掺煤灰，煤都烧不成了。’你说这叫人咋卖呀？”“芮经理，你跟吕经理说，我没法推销……”我说：“下去先推销，没干咋知道行不行。再是，给人家就说清，多宣传，煤要是有一点麻达，假一赔十。质量这事，我一会儿再跟吕经理说说。”
瑞霖进来噘着嘴：“照冬，我咋办呀？小孟又和当地人不熟。”我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找彩琳。”“你老婆你给说嘛。”“你比我好说。”我把电话推给她，她拨通：“彩琳姐，我瑞霖。”“瑞霖，啥事？”“想请你帮忙哩。”“啥事？你说。”“我单位一人分十吨销售任务，完不成不发工资。”“十吨蜂窝煤？”“嗯。”“行，没麻达。”“谢谢姐了。”“照冬也十吨？”“他没有。人家是领导。”“那行。”瑞霖把电话一放，喜笑颜开：“啷啷啷当——”她刚出去又拐了回来：“谁再在你跟前说啥你少理！你叫他寻经理去。有的人在你跟前说的一套，背后说的又一套。好事也没人寻你，惹人的事都找你。”
瑞霖刚走没多久，彩琳把电话打了过来，问我：“我咋听说你单位煤烧不成了……”
我想了想，得去跟吕经理说说。我推门进去，他正打着电话，见我进来，指了指沙发，示意我坐下。十分钟了还没打完，我从茶几上拉了张报纸。把那篇《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前后》看完，他手机还贴在耳朵上。等他拿下手机，又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问我：“啥事？”“你要出去？”“丁局长办点事。”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丁局长叫他办点事，还是他找丁局长办点事。我本来想说裕旺的事的，看他这样，只好先放下。“你赶紧和老陈联系一下，联系好了咱就走，不敢再耽误了。”吕经理拉上门失急慌张地走了。
我下了楼，到了煤场一看，他们正照我说的在那撒煤呢。一个年纪大点的女工略带埋怨的口气说我：“芮经理，你也太认真了。这一大堆子两天都弄不完。”“你累了歇会儿，我替你撒。”我伸手要锨，她没给：“哪能叫你干。”她环顾四周，悄声对我说，“你划得着得罪这人？裕旺啥人你不是不晓得？人家比你在吕经理跟前吃开多了。”我问她：“裕旺哩？”“一安顿完就回去了。人家比你会当官……”
老姜也在那儿撒。我过去从他手里要过锨，问他报账是咋回事？老姜说：“过去了，不说了不说了。只怪咱。把霖霖娃夹到中间难为的。”“是这，过几天煤来了，安排你几天加班，把这撵出来。”“不了不了。没事没事。不难为你了。”
徐汶喊我。我把锨还给老姜。徐汶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我：“余书记找你哩。来了个文，你先签一下。”“啥文么，你高兴的。”徐汶笑而不答：“你看了就知道了。”原来是企业涨工资的。吕经理余书记已经阅过了。“还真是个好事。照文抓紧办！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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