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迹

    “几天？你这次打算呆几天再回北京？”

    “公司只给了我半个月的假，说如果需要还可以再延长点。在这里我不能光呆在那边。还要到爸妈这边来陪你们。”

    “你的想法妈同意。到了瞿家，两人的事自己拿稳着点，啥事该咋办咋办。记着两人别上火，不然只会是你自己吃亏。”

    “这我明白。”

    “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还是你上学时候睡的那间，去看看吧。你一路上也累了，去躺下歇歇。”

    走进自己当年住过的房间，一股怀旧情绪涌了上来。靠墙的床头角那里，是当年放置小木箱的地方。箱里全放着自己的私物，有爱读的书籍，有装束打扮用的精美发箍，好看的发带，照片册，和女孩子喜欢的小玩物。箱里还放过曾带给她幸福感，而后又给了她情感剧痛的东西，就是那两只鲜艳的大苹果。苹果后来腐烂了，那份被背叛了的感情也灰飞烟灭了。之后不几年，小木箱跟着自己到了那边家里。也许，也许它还一直被尘封在那间屋里，孤寂地守候着主人来把它带走。

    静怡将手上的提包放在原先放小木箱的床头角处。回身再看，临窗摆放的，还是原来的那张桌子。桌上常摆放的那只熊猫小闹钟，现在比那只小木箱的命运好些，已经随自己去了北京，只有这张桌子仍守在原处。就是在这张桌旁，第一个走进她情感的人多次来和她在灯下共习过课业。

    “妈妈！妈妈！”是儿子小昭清脆的声音在大门口叫。

    静怡转身迈出房门。她边走边张开双臂，没出几步，儿子已经扑到她怀里，将头贴在她胸前，嘴里轻轻喘着气，不住地轻呼“妈妈”。

    静怡妈在一旁看着乐，“想妈妈，想妈妈，这下妈妈回来了，可是高兴得了不得哟！”

    “去屋里，娘俩去屋里亲亲去。”静怡爸拍着小昭的脑勺说。

    娘俩来到小屋，静怡坐在床沿上，小昭两只胳膊搂着妈妈的腰，仰起头，憨态可亲地看着妈妈。静怡两手扶起儿子的两个脸蛋，深情地问：

    “说说，想妈妈么？”

    “想！”小昭把脸从静怡手中挣开，歪着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怎么想的？”

    “嗯——”猛地说不上来，小昭把头埋进妈妈的怀里不出来。

    “去把那张凳子搬过来。坐妈跟前说说话。”

    小昭搬过凳子，放在妈妈两腿中间，自己坐上去正对妈妈。先开口说，“妈你上哪儿去了这么长时间？”

    “妈去北京了。”

    “上北京去干啥呀？”

    “妈要去上班挣钱。挣下钱才有饭吃，还能给你买东西。这次妈给你买的东西带回来了。要看么？”边说着，静怡从床里把小包拿了过来。

    “要！要！妈你别动，让我自己来。”小昭抢着从包里翻东西。

    看到妈妈给自己买的东西，小昭高兴得像只欢快的小鸟，他一下子楼住妈妈，“妈妈真好。”

    静怡一把将小昭抱进怀里，闭上眼睛，轻轻地摇着，像回到了当年。那时不也是这样抱着摇着自己的小昭，在暮色中，在深夜中，守候着迟迟不归的人么？

    静怡妈从外头走过来，站在小屋门口，扶着门沿看着里面亲热的母子，“今天不早了，你妈一路上挺累的，让妈妈早点休息。你到大屋来，今晚跟我们一起睡。”

    “不！不！我跟妈一起。妈好久好久没抱我睡觉了。”小昭嚷了起来。

    “你晚上睡觉不安生，爱打滚翻身，你妈睡不好觉的。”

    “不！我今晚不翻了，一定的。”

    “嘴巴说的美。”

    “要么在边上再加条床板，睡起来宽敞些。”是静怡爸从大屋里传来的声音。

    静怡站起身来说：“不用了。就让孩子跟我一起。让他靠墙躺，我在旁边挡着，没事的。爸妈你俩也早点歇着。”

    “要跟妈妈睡也行，晚上少打滚。还有，你上厨房来一趟，我那里烧的有水，给你擦把擦把。一路上跑过来的一身粘汗味不擦洗干净，在你妈身边睡着熏人。”

    小昭去了厨房让姥姥擦身。静怡来到门外街头，看一看久别了的周边环境。家乡的宁静，亲情的愉悦，使静怡获得了一份恬息安适的心。

    夜幕降落了。她返身回到家里，开始心事重重起来，离家出走前在法院里遇见的那位汪金博曾给自己说过的政策，至今还清楚记得：“夫妻双方若任何一方坚持要离婚，经法院多次调解无果，且已事实上分居半年以上，法院可以判决离婚并强制执行。”按这样的政策，现在法院该是判决离婚并强制执行了。可是，真会这样么？当初杜昌霖的有法不依，会不会重又在汪金博身上再现？她时才恬息下来的心不由得又忐忑起来。

    她把小昭领到屋里，安置孩子睡好。又去父母房间说了一阵话，妈妈告诉说，“这次回来，除了抓紧办你自己的事外，抽工夫去小莉家看看。你回来前小莉隔三差五来家看望我和你爸，还一直打听着你。”

    爸接着说：

    “明儿瞿家肯定会过来接你回去，你心里要有个准备。”

    “这个我明白。”

    “别在这边熬了。坐了十几小时的车，身子还不困乏？早点过去休息吧。”妈妈又催促自己了。

    静怡起身回屋，她站在床边，俯下身去，听孩子睡得很甜，便随手从窗台处拿过一把蒲扇，自己也上床歇息。她侧过去面朝孩子，轻轻给小昭打着扇，一面仔细端详，个头窜得真快。摸摸孩子身上肉，也挺瓷实。她把孩子抱在怀里，瞧着孩子熟睡的面孔，那么安宁，那么恬静，那么天真 。让静怡放心不下的，是小昭将来的学习。瞿立已经一再放过话，要离婚，就别想要孩子。她明白瞿立是一心要用孩子来卡住自己的。但是，让他带小昭，他会经心孩子的学业么？能经心最好。可如果他养而不教，放任自流又该如何？静怡搜索枯肠，终于找不出好的主意。

    渐渐地，她的眼睛发涩，千里行程的疲困将她拖进了梦境。这一夜，她一直搂着儿子。

    时钟正指在上午十一点。

    静怡和爸妈在大屋里说话，小昭坐在一旁看电视。静怡想到了原先工作过的机械修理厂，她问：

    “我走了这些日子，和原来厂子里的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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