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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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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萍归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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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门口,她来了,走下出租环顾一下周围,静静地悄无声息,她原地站了站,便进了小区,一手拖小旅行箱,另只手提一个包装精美的圆圆的月饼盒。小区清幽,她缓步来到单元门口,抬头看二楼窗玻璃,隐约中可见从里屋漫射来的弱光。

    “他是孤身一人么?”她忽然起了莫名的意念,对自己的忽至感到唐突,踌躇一番后,还是进了单元。人来到二楼楼梯拐角处,她的心怦怦地跳,三年前的难堪情景倏地回到眼前,那是她下楼到这里,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将她关在了门外。自那以后,她从未想过会重回这里。

    来到门口,她忐忑着去摸门铃,又缩回手,她不想扰动对邻,于是在门上轻叩,到叩完第三次,听见屋里有轻微响动。一分钟后,碰锁一响,门开了。

    “哦!”她心里不由得这一声,“他老了,三年岁月把他变成了这样,不!不是岁月,是病体把他拖成了这样。”碍着屋里和走道里薄暗的灯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细节,但他的形象已让她心酸:右腿踮着,右胳肢窝倚在拐架上,右手撑着拐架中部的横档,弯起的左小臂好像有些微颤。唯一让她慰籍的是那双温暖智慧的眼睛依然明亮有神。

    “你——”他诧异地看着她。

    她一怔,忽想或者是因灯光昏暗,或者是三年岁月改变了自己。在他眼里的自己,就像自己眼里的他,都已当年不再,猛见之下,他已是这样的眼神和语气。她看着他,回应说,

    “是我,小孟。”暗淡的灯光下,她忽然鼻子发酸。

    “哦,没想会是你。”他轻应了一声,挪开半个身子让静怡进门,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但左手不便,做不到。静怡进到屋里放下随身物品,回身关好门后过来搀扶住他,他没有动,看着她软软地问:

    “你来?”

    “我来看你,来照顾你。”静怡嗓间在哽咽。

    “你工作忙,这么远过来。”他说完低了头去。

    “我的第一工作,不,我的全部工作是伺候你。”她抱扶住林屏轩身子,泪水滚了下来。

    林屏轩用左手轻扶静怡,一时无语,沉寂占据了厅室。

    半响,静怡抬头看,见他咽着唾沫,在哽噎落泪,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样。她用手为他抹泪说:

    “我不哭,你也别难过了,好么?”

    “去坐坐吧。”林屏轩朝音响室看一下。

    静怡点头,搀着他去音响室的长沙发处坐下,自己去搬来一张小矮方凳正坐在他面前,扶住他微颤的左小臂说:

    “今天什么日子知道么?”

    “中秋节,”林屏轩脸上露出一丝意兴,“刚才我还在播放月亮的曲子,听见敲门,就停下了。”

    “可我在门口站了会,没听见里面放音乐。”

    “入夜时候音量开的小,免得扰邻。”

    静怡见茶几上一个装CD盘的薄塑料盒,拿过看,大字标题是《Moonlight Shadow》,她问林屏轩:

    “是这张么?”

    “对,曲名是‘月之光影’,据说曲子写在1983年,是为怀念被枪杀的“甲克虫乐队”主唱约翰。列农写的。“

    “看我带来了什么,”说着,静怡去提过圆包装盒,打开包装,里面是八个油晶晶浑圆的月饼,“来前在上海买的,带来跟你一起过中秋。”

    “你还想这么细。”

    她起身去拉开窗帘,又回来坐在他面前的小方凳上,望一眼夜空里那玉盘般的明月,从圆盒里取出一个月饼给林屏轩,半咏地说,“你看这圆月,圆盒,圆饼,都这么圆。”她心里只想着一个,让他高兴,忘掉病患带给他的抑郁。

    林屏轩微笑说:

    “自从我结识你十年来,你没有过像今晚这样的诗情,你一直是位内敛稳静,不多表达内心世界的女性,有时候甚至显得古旧一些。”

    “是么?我不知道这是诗情,我选在今晚来你这里,还买下这圆盒月饼带来,就一个想法:天上月圆,地上人也该圆。你能不能说给我,这三年来怎么只给过我一封信,而且是从德国回来后那封短短的信。那以后,虽说我多少次发信给你,你都没再回我。我以为就这么下去了,直到前几天在上海机场意外遇见杨文军和李振国他们,才知道了你的情形,我又几次发信给你,前几天才收到你的回音。你的信让我难过,我顾不得一切,急着过来看你。”静怡将林屏轩微颤的左手合在自己两手间,轻轻按揉,“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林屏轩凝然看着静怡。

    “你想知道这个,现在我可以说给你。我去德国后,在那里想了很多,姗姗在父辈婚姻问题上的作梗心理,不光表现在当初你来这里吃饭那次,也反映在那以后她的其他表现上。我明白,她这种心理是你离开北京去上海的主要原因。我在异国他乡有难言的苦衷,觉得与你牵手人生的心愿变得渺茫,又想你人已经去了上海,你在那边总会有和你一样好的人伴你生活,我这里已经难有指望。记得在什么地方读到这样的话:‘真爱一个人,应该是让对方过好,不以自己的所愿去牵制对方,否则人会变得自私迂腐。’我开始刻意在你心里淡化自己。”

    “你不该那么做,你该知道我是多么想见到你的信,我一直在盼,一直落空。”静怡轻轻揉着林屏轩的左手,见林屏轩淡定地继续说:

    “回国后不久,姗姗和石伟他俩在单位分到了不错的房子,我又复燃起对你的希望,告诉他们去自己那里生活,姗姗没听,只说在这里是为照顾我。我只悔没有坚持让他们去自己那边生活的要求,只悔没有向她言明自己婚姻的权利。姗姗生了儿子,我的很多时间和精力被耗在他们身上。不久我得了肝炎,祸不单行,右膝又患上了风湿,行动不便。他们怕大人和孩子被传染,这才很快搬去了自己居所,从外地接来石伟的母亲给他们带孩子。走前姗姗留话说‘爸你可以雇个女佣,我以后会来看你。’就这么走了,到现在三个多月没来登门。女佣我不想雇,一是不知底细,二是靠自己活动有利康复。姗姗不来,我也无意要他们来。我自己打理个人生活,同时有杨文军,李振国的友情之手。我腿疾严重的时候几乎无法下床。我的曾经复燃起来的对你的希望又被自己埋下了,我不愿拖你。”

    静怡一眨眼,泪水像断线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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