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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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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江姐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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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席桌,一面应酬说:

    “餐馆的几位服务员都不会喝酒,为了让您几位在这儿吃好喝好,我这就陪各位喝一杯。”她将斟满酒的杯子举在头前扬了扬,说声“这杯酒给各位敬上了!”仰头一饮而尽,又佯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说:“谢谢各位了,您几位吃好。”便要离去。

    这时,一位身材短粗,头部微见秃顶,留一付络腮须的人站起来:

    “小姐留步!”他用手将搭拉在前额的十分稀疏的头发往顶上扶了扶,眼睛看定静怡:

    “就冲你小姐的这杯酒,我和几位兄弟就不多计较了,我扔钱在这里就是要扔得开心,得方便你小姐要肯赏脸,我请你去去舞场如何?”

    对方后一句话让静怡心里一紧。这时她才想起当初来《悦民餐馆》时,眼前这位短桩模样的人曾是餐馆的常客,而且江经理对他视为上宾。那些日子,此人在与经理交谈中眼光时时朝自己瞟来,经理不在时候,那眼光便如饿老鹰般朝自己射来,这曾使自己生出些疑惧。后来许久没见他来,那种感觉便渐渐从心中淡出。今天他和另几位来这里,着装与此前很不相同:藏青色西服内,戴一条血红领带,一时倒让静怡没有认出是他。这次被他叫住,给了静怡一个仔细端详的瞬刻:一付倒挂眉下,镶着两只像是尚未睡醒或像被蜜蜂蛰过的肿泡眼。脸上皮肤倒显白晰,而且透着红润,给人一种小有身份的感觉。令静怡不适的是,那肿泡眼里淡褐色的玻璃弹球般的一对眼珠滴溜着在自己周身上下转。使静怡当初的疑惧蓦地重新出现。不知是他的那后一句话还是刚才的酒力,静怡的两颊顿时飞出红晕,心里突突地跳,但随即被她的自制力控住,只是淡淡一笑。

    “跳舞我是一点不会,从来没去过舞场,也不想去那地方…”忽觉后一句话的份量重了点,带有冷落甚至卑屑的味道,于是紧着补上一句,口气多了点温热“您几位吃好,我得去忙收银台那边的事了。”说毕,快步回到收银台那里,佯装着忙活。

    那边桌上,几个人开始猜拳行令。那旁若无人的粗声喝叫和一串串笑声,不时引来旁桌顾客们的侧目。喧笑中传出一个炒豆般的声音:

    “杜总的海量我们是清楚的,几位兄弟知道你待我们不薄,今儿大家得多敬你一杯。来来,满上,满上。”

    静怡抬眼望去,见那几人正举杯给短桩模样的人敬酒。那“短桩”一仰头,用手将头顶稀发往后捋了捋。

    “今儿跟大家聚聚,是为咱这铺面开张两周年热闹一下。这两年里,铺面能小有气候,全仗在座几位的辛劳,当然也有下面其他人的份。自打我扔掉铁饭碗办起自个儿的修配公司,心里一直卯着个劲,想干出个名堂让他们瞧瞧。不是捏鼓着要给我定罪名么?甚么出卖厂技术诀窍,取不义之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那好!我不吃你那份饭成不?他们也甭想整治我。我跳出那窝窝办自己的私营。甭看他们财大气粗,到头来咱瞧。他国字号企业的头头脑脑,能耐就真比我行?我杜绍远这两年能折腾出点名堂,没几位掏心窝的能人不行。我这人是宁要一条龙,不养十只熊。有了在座几位,我不愁蹚不出路来。来!为了咱能有今天,干!”

    和着那“短桩”的一声“干!”,几个人齐刷刷一仰头,将满杯酒一饮而尽。接着,“短桩”起身朝几位说“你们先喝着,我去去就来。”便晃着身子朝静怡这边走来。

    “短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元钞,压在收银台的一摞发票下面。

    “这点意思是给你的。”话音不高,像是在刻意压低。

    看着那淡褐色的眼珠,静怡心头不觉一紧,她顺手从发票下抽出那张五十元钞递回给“短桩”。

    “杜总你别——”话一出口她立即后悔,觉得“杜总”这称呼多少沾有攀附的味道,但话音既出,已无法收回,“我不该收这个,这钱你留…”话音未落,手腕已被“短桩”攥住,他顺势朝静怡靠近,胸部贴住收银柜台。

    “你这样让我多不是滋味。收下收下。”他手上微微使力,“你姓孟,是有技能的人。我说的对不?”

    立即,一个思想在静怡脑里一闪。她机警地将手从对方手中抽回,恍然于“短桩”对自己有所了解的原因了。她认定是经理在此前与“短桩”的交谈中透露过自己的背景,她又认定这是“短桩”刻意从经理那里打听出来的。她警觉地朝四下一瞥,应道:

    “我是姓孟,不过连技能的皮毛都够不上,哪说得上‘有’。”

    “孟小姐讲话这么得体,不像你们那几个毛头姑娘。她们到人前那模样,一看一听就知道是土货。”他将话题一转,压低声音“我办了个机电设备维修部。里面二十来号人。孟小姐要有意的话,可以去我那里用你的技能。弄得好,我开你三千元月工资。怎么样?”

    三千元!静怡心里一震。这是比家乡父亲的收入还高呀。快抵得上一个厂长的水平。她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却怀疑面前这位“短桩”:与自己素昧平生的他,为什么开出这么好的待遇?是自己物有所值么?在电机维修上,她自感在工厂是个好手,但并不自视甚高,更没想过能趁得起三千元待遇。她的理智在心里叩问:“他需要的想必会是技能以外的东西,他说的‘弄得好’,究竟打的什么埋伏?”凭直觉,她的心猛地设起防来。

    “谢谢你的抬举。我刚才说了,我维修技术不行。说实话,是拿不起原厂里的活才主动请辞,找点自己能担得起的工作。”静怡只好编织出自己的背景来推托。她料定对方对自己的了解只限于干过维修。因为当初她和经理的谈话也只到此为止。一个欲明究竟的念头在她脑里一闪,想探探对方慷慨许诺背后的用意,于是接说:“所以,你说的‘弄得好’,就开我三千元月工资,我知道自己弄不好。”

    不料“短桩”进一步表示,静怡到他那里还可以安排其他工作。“这你不用担心。其实你去我那里也可以干别的,比如公关一类,或者做我的秘书。这么说吧,只要你肯去,待遇上我绝不亏你。”

    终于明白了,对方所谋的不是技能而是人。这使她心中的壁垒更加高筑起来。

    “我的活是在《悦民餐馆》,没想过要跳槽,去你那儿的事就别提了,我没那本事,只想做个知命的人…”她的口气越来越重。最后又语带双关地加上一句:“只想做个本份的人,清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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