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民族慰问团到双溪坪
1,省公安厅、剿匪部队、县委土改工作小组的紧急报告,出现在省委常委鄢正甫的办公桌前。鄢正甫反复研究这些报告,觉得火药味特浓,大有不踏平双溪坪,不制裁带头闹事的岑林山,不在双溪坪清匪和反霸、不搞土地改革、不杀一批带头与新政府闹事的人,双溪坪就会成为国民党的反共基地;人民政权就不复存在;新中国就会灭亡!
更为棘手的是,公安厅的紧急报告将这样的事件定为反革命事件!
报告说,躲藏在深山里的国民党兵匪,在贵州个未解放的山区中的活动十分猖獗。美蒋飞机隔三岔五的在这些山区进行空投,散发传单,慰问品……进行反共宣传,甚至造谣说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遭到联合国军的重大打击,快举手投降了。
报告还认为双溪坪人武装保护亨利的事件,也绝非偶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隐藏在双溪坪的美蒋特务和兵匪,利用党处理民族问题的谨小慎微,挑唆山民反对新政府,要在方圆上百里的大森林里,建立他们的反共基地,配合美蒋势力反攻大陆,欲长期地与人民,与新中国、与人民政权对抗,他们的意见是:
对这初现倪端的早期的民族闹事,应尽早尽快地派土改工作组、解放军部队进驻双溪坪,谁要反对中国人民解放军,胆敢反对土地改革、清匪反霸、肃反肃特,以及抵制刚掀起的农业互助组运动,就要坚决打击,毫不留情地镇压!
报告中提到双溪坪人不但保护帝国主义分子,还要“神判”土改工作队队员,不许剿匪部队和土地工作队在双溪坪斗争和枪毙一个人……鄢正甫看到这里,将报告丢在了一边,他双手反剪着伫立在窗前,习惯地眺望不远处的黔灵山簏。春天的政府大院里凉风悠悠,若是平时,这样的凉风会令他心旷神怡,可是现在,鄢正甫又一次在这样的凉风中打起了寒颤。
鄢正甫认为,报告中显露出很多的疑问。比如说,已经被宣布为县长的岑林山,为啥迟迟没有去上任?亨利是1932年就到了双溪坪的生物学家,他在双溪坪成了家,还有一个混血姑娘,将他称为“帝国主义分子”,甚至驱逐他……这合适吗?
双溪坪是一个自然村寨,那里的人们十分友爱、和谐,是全省最后解放的边远山寨,我们斗争和枪毙地主、兵匪的极端行为,给他们留下了阴影,提出不斗争不枪毙寨里人的要求,也算合情合理的。
当鄢正甫在电话中核实情况时,了解到双溪坪人在虎头崖将进入双溪坪的剿匪部队和公安小分队拦住,夺回了亨利;他们枪法精准,没有伤害一个解放军战士和公安人员。这些天县土改工作队队长天天在虎头崖前和双溪坪人交涉,要他们放回两个违犯了纪律的土改工作队员,双溪坪人却坚持要对他们进行“神判”,他问县委书记,为啥双溪坪人非要“神判”两个土改工作队队员呢?县委书记的回答却十分模糊。
疑问的焦点是:双溪坪人为何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于在今天这样严峻的局势下,保护英国人亨利?他们为何要坚持“神判”两个土改工作队队员?难道是我们的土改干部违犯了民族政策?
鄢正甫还是将他的怀疑向省委书记作了汇报。省委书记听了后,也觉得是县土改工作队犯下了严重的纪律问题。对一个闹事的山寨实行清剿,是人命关天的大问题,它关系到党的民族问题,这是当今工作的重中之重!
在激化民族矛盾还是缓和民族矛盾的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们不能采取简单粗暴的镇压方式,更何况桀骜的双溪坪人被清朝政府和国民党政府血洗过,对官家人不信任,如果我们也采取这样简单的粗暴的血腥方式,会将贵州的民族政策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失!
省委书记和鄢正甫明白,贵州省委和省政府遇上了一个十分棘手的、也是十分敏感的民族问题。在省委和省政府的扩大会议上,大部分同志认为,应该给带头闹事、闹独立王国的岑林山点颜色看看,他有啥权利“神判”革命干部?他居然保护帝国主义分子,他虽然带头反抗过国民党,虽然是双溪坪游击队队长,但是,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寨头人,是一个反动的、必须根除的、离心离德的地方武装头目,十分害怕清匪反霸,在地主、帝国主义分子、兵匪的挑唆下,向新社会、向无产阶级专政发出了挑战!
少数的冷静的干部这样认为:既然双溪坪人1948年就走上了反抗专制的、反对欺压的革命道路,建立了反对国民党的游击武装,是贵州省跟着党走得最早的山里人,他们咋会掉过头来反对新政府呢?
驱逐亨利,是新中国反帝反封建的一项国策,是不可改变的。亨利是贵州境内最后的一个帝国主义分子,他的去留问题,只要对山民们做好说服工作,只要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这个问题是不难解决的。在双溪坪不斗争、不枪毙一个人的问题,在土地改革的有关规定中,一些自然山寨和特殊的民族地区,是有不斗地主、不分田地的规定,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
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双溪坪人坚持认为,亨利是双溪坪的客人,双溪坪人没有请客人走的规矩,除非省里来人与亨利谈判。他愿意走就走,不愿走就留在双溪坪。一句话,就是不能将1932年就走进双溪坪,成了家,有了女人和女儿的亨利撵出双溪坪,这样会让双溪坪人丢脸。另外,他们要求对土改工作队队员进行“神判”,他们有啥权利审判今天的土改工作队队员?你们审判土改工作队队员,不是审判今天的土改工作吗?不是在向剥削阶级和地主讨回“公道”吗?
这样的问题越想就越复杂,越想越尖锐,越想越微妙,越想头脑越不清醒,就连省委书记也难决定。为了慎重起见,省委书记和鄢正甫决定,先将这个微妙的民族问题,向毛主席、党中央、国务院写了请示报告。
——现在,鄢正甫带领的贵州少数民族慰问团,带着党中央、毛主席、全省人民的问候,带着许多的慰问物资,花了五天的时间,才一路风尘地从省城贵阳赶到了双溪坪。有人说,这次鄢正甫带领贵州民族慰问团到双溪坪来,身上还揣着周总理给岑林山的亲笔信件。
为了使双溪坪人相信省民族慰问团的诚意,当这十五人的慰问团成员一到达虎头崖口,剿匪部队和县土改工作大队,就从上寨撤回了县城。慰问团成员带来了几十驮双溪坪人盼望已久的盐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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