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的,他用枪指着她道:
“不许出声!”
阿彩的头脑里突然轰的一声炸响,立马明白他们是来抓亨利的。她的生命根本就算不了啥,她不听那人的警告,不顾一切地嘶叫起来:
“亨利,解放军抓你来啦!”
书房中的亨利听到阿彩的这一声惊叫,本能地放下了笔。这时的他可以从窗户跳出去,会立即消失在丛林之中,可是他却从容地走了出来,面对将阿彩的嘴紧紧捂住的解放军战士说道:
“我叫亨利,英国人。”
程方舟说:“喔,你就是亨利,我们是省里派来的公安人员,受命令立即将你押送回省城贵阳,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亨利搂住扑在他怀里痛哭起来的阿彩,说:“我可以跟着你们走,但是,我要和我的女儿茜茜告别。”
让亨利大吃一惊的是,那当官的解放军说:“我们四处搜查过了,她不在屋里。”
亨利又说:“那我要等她回来。”
当官的解放军说:“不行,你现在就得跟着我们走!”
亨利又说:“那我就去收拾一下行李。”
当官的解放军又说:“这里所有的物品,你都不能带走一件!”
亨利随着解放军进入书房。这里有最引人注意的叠起有一尺高的书稿,有个公安战士正十分小心地将这些书稿用油布包好,又用布条打成一个包裹背在了肩上。
亨利随着解放军来到堂屋,这时候阿彩不禁死死地抱住他,对他说道:“亨利,你离开以后,我和灵姑咋办?咋过日子?咋……”
亨利死也不会相信,他视为生命的女儿茜茜,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到啥地方去呢?他怎能在离开双溪坪时,不与女儿道个别呢?
说起道别,亨利最舍不得离开的首先就是双溪坪。因为这里有他的木屋,有他温馨的家和他视为生命的女儿。他知道这样的事情终有一天会发生,但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突然,这样迅雷不及掩耳!
最近,每天晨曦出现的时候,亨利都会不由自主地想:没有我了的茜茜,她还有欢乐吗?能像夜莺一般歌唱吗?还会翩跹起舞吗?眼前的亨利,就是希望最后一次地拥抱茜茜,就是要跟她告别。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拥抱和道别是那样地短暂,但是,那临别时的抚摸、体温、每一句言语、细微的表情、甚至流下的泪水……都会永生永世地留存在脑海里。当思念她的时候,这些情境会一幕又一幕地浮现在眼前,仿佛还是昨天,仿佛就在面前!
如果茜茜不在这屋里,真的不能和她告别,那么,她又到啥地方去了呢?在他孤独地返回欧洲的漫长路上,不是又多了一层的牵挂、疑惑和沉重了吗?亨利的眼睛盯视着那当官的解放军,尽管身前和身后都有明晃晃的刺刀对着他,他感觉到了他身边的阿彩的紧张,她的小手是那么地冰凉,浑身颤抖,紧紧地拽着他,无法面对的分离终于来到了可怜的阿彩面前!
亨利坚定的对那当官的解放军说:“我要见我的女儿——茜茜!”
当官的解放军冷漠地说:“亨利,英国人,请你配合我的工作!你不可能见任何一个人,即便你的女儿在屋里,你也不能见她!”
亨利不管围着他的解放军战士准不准许,就拉着阿彩向前走。看到亨利这样无所顾忌,那些用刺刀对着他胸膛的公安战士,也就本能地收回了刺刀。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要把这个英国人,以及他的所有物品……秘密地、安全地、毛发无损地带到省城贵阳,交给省军管会公安处处理。有了这样的命令,你们想,这些公安战士咋会伤害亨利呢?
这时,亨利看到两个解放军战士从茜茜左侧的木屋里出来,他们的身边没有茜茜,证明了他的茜茜确实不在屋里。亨利发出有生以来第一次揪心的、撕裂身心般的叫喊:
“茜茜——!你在哪里呀!”
几个解放军战士立即扑向亨利,封住了他的嘴,与此同时,一根麻绳十分麻利地将亨利五花大绑了起来。阿彩想叫,两把刺刀的刀尖毫不客气地抵在她的胸前,她的手臂被人抓住,并严厉地警告着她:
“你这帝国主义的奴才,坏分子,你老实点!”
听到这样严厉的警告,看着胸前的刺刀,阿彩想叫却叫不出声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村女人,他的脚迹从未走出过这座大山,这样的场面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张着嘴,睁大眼睛,看着亨利被布条封住嘴,被一群解放军战士推出了木屋。亨利又努力地强扭过身来,对她连连地昂着头,明白亨利要她照料好茜茜。
亨利死活也不想离去的背影,那想与女儿道别的背影让阿彩心碎无比,肝肠寸断!她当然知道女儿到啥地方去了,可是阿彩此时仿佛失去了一切,假如能让可怜的亨利在离去时最后拥抱一下女儿,假如这时能让她再一次的靠在亨利宽阔的胸堂上,她宁可用生命换取这个代价!
可是……这时她太害怕了,连叫喊的力量也没有了,她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朝着亨利消失的地方伸出她纤细的小手,孤立无援地叫道:
“啊,亨利,我心中唯一的人啊!”
阿彩的眼睛在突然之间被一片黑暗所覆盖,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仿佛又回到了亨利宽大的肩背上,她的头脑里一片的昏暗,只有一个个的鲜血踩踏出的脚印……啊,亨利,我心中唯的人啊!
这部作品通过英国生物学家的视野,带领读者进入神奇贵州。那里有原始的树葬、抱姑娘、神判、裸拜、甚至有善待母兽、孕兽、幼兽的环保习俗!亨利与山民一起反抗过国民党人的血腥屠杀;土地改革初期,土匪头与地主婆戴敏一起逃进这一山区,山里人与政治家鄢正甫,演绎了一场有关和谐与对抗的精彩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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