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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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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着军礼走向死亡的地主崽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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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仕达昨夜被两派的宣传车吵到半夜才睡着,现在又被两派的宣传车吵醒了,他翻身起来,抬起手表一看,已经是上午八点三十二分了,想起张炎九点要来,他翻身下床,迅速地洗漱完毕,正在这时……他听见了外边的高音喇叭在播放最后通牒,他愈听愈不是滋味,忍不住骂道:

    “谁有这样的狗胆,真要杀人、动武了?”

    这样的最后通牒既严厉又无可商量,是宣战的前奏,石仕达仍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推开窗子,把身子伸出窗外,不看则罢,一看大惊!就在饭店的左边,在“保皇派”总部大楼的拐弯处,一辆自制的、红色的、笨重的、土坦克车缓缓的开了过来,一群一浪的群众和儿童,还围在这辆土坦克的两边欢呼哩!

    “最后通牒”重复五分钟后,土坦克在“枪一响,上战场,老子下定决心,今天就死在战场上”的战歌声中,笨重和缓慢地向着“保皇派”总部开了过来。密密麻麻的、十分想看打仗的、不怕死的贵阳人,早就将战斗现场围得水泄不通了。围观的群众中从不缺少儿童,他们与人群一起,跟隨在土坦克车的后面,为那些提着步枪的、抱着火药包的“红卫军”战士欢呼起来。石仕达想,今天的电影早使中国儿童都认为战争是不会死人的,中国人站出去一个个都是铁打金钢,是打不倒的!

    看来,那驾驶“土坦克”车的驾驶员不是正规驾驶员,骨节眼上居然熄火了,还几乎发动不了“土坦克”车了!当“土坦克”车终于发动了,在离“保皇派”总部大楼只有二十几公尺时,“保皇派”大楼内枪声大作,枪声、手榴弹、燃烧瓶的爆炸声混为一团。

    “保皇派”总部大楼内的主要打击目标,就是“红卫军”的土坦克和停在街心花园的“红卫军”的宣传车。可是,围观的群众实在是太多了,就是打偏了的子弹,也能打中人!许多的围观群众还来不及思考,就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许多群众见有人死了,见造反派真的不认皇了,不听毛主席、中央文革打招呼了,动真格的了,这才不顾命地四处奔逃!瞬间,人潮涌动的圆形花园顿时就人迹杳无了。

    没有被伤着的群众又都聚集在对面商店的屉窗下和墙壁下了,硬是要好生生地看看这场血腥的、刺激的、你死我活的、真枪实弹的武斗场面。石仕达正在万分震惊之时,看见从商店跑出了一个年轻的姑娘。这姑娘隔几天人就要结婚了,这天正好和男朋友到延安商店买结婚物品,她在惊惶中跑掉了一只鞋。当她踮起一只脚,向空无一人的街面上一颠一踮地跑去时,样儿就像迷失了鸭群的受伤了的小鸭……她刚弯下腰,刚伸出手去捡鞋,又一声枪响,这个姑娘就仰身倒在了地上!

    石仕达睁大两眼,头脑顿时“轰”的一声巨响,连血液也燃烧起来了!为啥会成今天的样子?为啥这样地草菅人命?一道崇高的责任感在他的头脑中闪现,他来不及多想,迅速地穿戴好军衣军裤,还用手擦了擦军帽上闪光的五角星。然后,他对着镜子端端正正地戴上了军帽,就大步流星地跑下楼去了。

    石仕达刚跑出饭店门口,便看见张炎推着自车车,在最接近“保皇派”大楼的、小路口补皮鞋的小店铺门前。这里的几个补皮鞋的老人,显然是害怕了,关上了木板门躲祸去了。张炎正和几个胆大的群众,就躲在小店铺前,并伸出头去看着驶上小道上的土坦克。石仕达推着张炎和他身边的几个群众,一边对周围的群众说:“都快离开,这里危险!快离开!快……”

    “嗒嗒嗒……”一排机枪子弹就射在张炎和石仕达脚前的水泥地上,溅起一股白烟;张炎大概还不晓得死了很多的群众,他反而探出头叫道:“你们……咋对革命群众开枪!”

    与此同时,又一梭子弹又穿透修补皮鞋店屋面的石棉瓦和木门板,一个躲在木门板后面的群众应声倒在了地上。石仕达发火了,他指着张炎和仍然想看热闹的群众:“快离开这里,快离开!”

    石仕达和张炎急忙把那受伤的群众抬到了饭店的台阶上,他必须弄清是从啥方向射来的子弹。子弹是从“保皇派”总部大楼的窗户中射出来的,他看见了小道上的土坦克……此时,成捆的手榴弹就在土坦克前爆炸。土坦克被子弹打得比炒豆还响,还被炸得一颤一颤的。当土坦克冲上了一块混凝土块上,驾驶员猛地轰油门,这辆笨重的土坦克在猛冲一下后,竟然莫名其妙地歪倒在一边了,不能动弹了,瘫痪了。

    土坦克的瘫痪大约使大楼里的“保皇派”松了口气,嘈杂的枪声、爆炸声随即沉寂了下来。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土坦克上的人身上了。正当枪声停歇时,驾驶员突然跳下了土坦克,他“之”字形地在他选择好了的小树林中奔跑了起来,总算逃过了一死。这时,在土坦克车边的小路上倒下了六七具尸体,小路上居然有两挺轻机枪,几把冲锋枪、几捆五颗手榴弹捆成一团的、还未爆炸的手榴弹!

    正是在这宁静的时候,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居然学驾驶员“之”字形地跑着,向着土坦克跑去,当他刚捡起一把冲锋枪,还想去提一捆手榴弹时,枪声响了,少年被一枪打中了腹部。他见了血,顿时就大哭起来,拖着血迹爬了几米远,就疼痛地蜷缩了起来。他用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小手软软地摇着,张着他的小嘴,朝着空旷而宁静的大街,朝着观看热闹的、伫立着的上万群众喊着:

    “救……救救我!救我……救……”

    如果是成人,石仕达或许不会这样心痛,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武斗中去挺身去救人。因为,军队有严格的纪律,不允许解放军战士介入地方的武斗。可是眼前,他面对的是受伤的小男孩,这个少年在众目睽睽下,似乎在血泊之中向他呼救,面对这样的少年,难道你也要选择逃避吗?你也能因为军队有严格的纪律,不允许解放军战士介入地方的武斗这样的理由,在这众目睽睽中逃避革命军人的天职吗?他不也是在这样的年龄,被善良的叔娘拉了他一把吗?他咋能视一个少年痛苦的呼救而不顾呢?

    张忠回首看了张炎一眼,他那满怀信心的双眼中,他还抱有三分的侥幸。仿佛,他觉得今天的任何革命造反派,都不会对一个现役军人开枪,就像父母不会对他的孩子开枪一样;像孩子不能他的保护人开枪一样!――这样的信心和侥幸使他显得那样地执着和坚决,仿佛轻松地对张炎说:

    “等着我,我立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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