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章简。章简脸上有笑,可眼底一片冰冷,周素馨也不在意,只回以一笑。
周素馨从不插话,也不主动开口,其他人亦未觉什么不妥。等到她觉得自己再多喝一杯便会直接倒下的时候,这宴,终于是散了。
送走了章暄和老大夫,已然喝醉了的周素馨强撑着向章简告了退,也准备回房间去。
今夜无月,星光满天。
丫鬟提着灯笼走在前面为周素馨领路。周素馨想起在宫里时,原主生辰的那一夜,从凤央宫出来,月光极好。六角琉璃宫灯散发着盈盈光亮,争不过天上玉盘清辉,章简如同小说里写的那般,踏着一地月光向她走来。
发觉自己果然是醉了,这样不相干的场景也能联系到一块去。周素馨甩了甩头,却无法更清醒一点。
“灯笼给我,不必送了,都下去吧。”
在回廊的尽头,周素馨接过丫鬟手中的灯笼,什么都没有解释一个人离开了。
空气清冷,有细微的风吹在脸上,更觉出几分凉意。搓了搓手,又紧了紧身上的大麾,周素馨才继续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或者其实她哪儿也不想去,她却不想停下步子。
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别庄内的湖岸边。湖岸边挂满了灯笼,散发着幽幽光亮。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迈出,周素馨走上前去,在只多踏一步便要跌入湖中的地方站定。
周素馨在岸边坐下,沾了满身的泥也不嫌脏,灯笼被放在了一旁。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这样做便会让她的心情舒畅一些。
心里似乎压抑着许多事情急需被发泄,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即便看清了也是什么都没有。周素馨坐在那儿盯着湖面看了许久,又猛然站了起来,急急的走了几步又发觉忘了拿灯笼回到了岸边。
“这么晚了还在这儿做什么?”
突兀的声音将周素馨吓了狠狠一跳,整个人几乎都窜了起来。她看向章简,摸了摸袖口,又急急的别开脸,提着灯笼照着湖面似乎在找什么。
回帝都的日子在即,想和周素馨商量她之后的去处,章简才让福禄去找她,却听丫鬟说她并未回房间。丫鬟说她此时在湖边,章简便出来了找她。刚刚他的确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看她此刻提着灯笼找着东西的着急模样,章简又忍不住皱眉问道:“你在找什么?说出来让仆人去找。”
周素馨回头瞥了他一眼,又急急的脱下大麾,丢下了灯笼,转眼便跳进了水里。
即便是靠近岸边的湖水也不算浅,记得她并不会水性,又想到她喝了许多酒,章简大惊,不自觉迈了步子上前。
忽而,周素馨从水里钻了出来,往岸边游过来一些,瞪大了眼睛看着章简。
两手在水中摸索着,却怎么也摸不到要找的东西。这水本就刺骨一般的冷,只待了一小会周素馨已是受不了,为了找到那东西,干脆钻到了水中去。
章简又惊又怒,不知道她是在发什么疯,却全然忽略了她根本会水性的事实。
“周素馨你给朕上来,谁允许你这么糟蹋这身子的。”
水底有石子,摸索东西的时候,不察觉手上被刮了口子。因为这冰凉湖水的浸渍,疼痛被放大,然而受伤之人似毫无所觉。
章简觉得过了很久,久到他几乎忍不住要让福禄去喊了仆人过来的时候,周素馨从水里钻了出来。她游到岸边,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了,之后才艰难的爬了上来。
俯身去看,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枚锦囊。章简弯腰拾起,只翻看了一眼,香囊已被周素馨抢走。
她此时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头发聚成一股一股还在滴着水,衣裳已经全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她冻得牙关都在打颤,却先察看过那香囊没有事紧紧握在手中,这才将大麾裹上。
“去让人准备热水送到夫人的住处。”
福禄早就看得心惊,此刻得了吩咐,立刻便去了办。
“那东西对你就那么重要吗?”章简定定的看着周素馨,又兀自一笑,“你只是喝醉了,还是在做戏给朕看?”
周素馨低头看着自己紧握在手中的东西,声音很低,章简却听清了她的话。
“很重要不行吗?有人弃如敝屣,自有人敝帚自珍。”
那东西,他一直贴身带着,后来不知落在何处也就忘了。没想到,竟然是又被她捡了回去。可那东西,又还有什么意义。敝帚自珍?因为是她自己做的吗?她不是告诉他,都是假的么?
子期。与子偕行,未有归期。这是你说的。
可是,不也是你说的,要朕放过吗?
朕答应了放过你,现在你又何必再弄来这些把戏给朕看,不觉得可笑吗?
眸光沉了沉,章简上前将周素馨横抱起。她并不挣扎,反而是闭着眼睛任由他抱着,眉头紧拧。她浑身冰凉,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许是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温度,朝着他胸前挪了挪。又似觉得不妥,再一次将两人的距离拉开,皱着一张脸缩着身子。
将周素馨抱回房,让丫鬟替她沐浴又换过了干净的衣服,见她真的睡下,章简才离开回了自己的住处。
醒来时,周素馨发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疼,身上却没有其他难受的地方。她只记得自己在饯别酒宴之后就被丫鬟领着回了房间,除此之外的事情,一丁一点都已不记得。
当得知因为自己足足昏睡了三天,回帝都的日子也不得不推迟了三日时,周素馨惊得话都说不出来。是以,当再一次和章简同乘一辆马车,当两个人再次独处,周素馨只觉得尴尬不已,亦没有办法提起让章简送她离开的事情来。
章简仍是在看书,并不与她说话,周素馨也没有办法主动开口。比起先前来时的和谐到诡异的气氛来,这一次便是安静到诡异。
宁遥郡在南,帝都在北,一路行来,只会越来越冷。许是这样的原因,马车内添置了两只火炉子。
一路北上,一样是日夜兼程,速度却明显的慢了下来。无论是章简还是周素馨,谁都没有提起约定过的事情。
直到只差一日便可与寒山祭祀归来的帝王御驾汇合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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