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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不过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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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咫尺不过天涯°柒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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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情提要-]

    她把下颚抵在温娴柔软的发际上,拥着她躺下,也闭上了双眸。

    她没睡。

    直到怀中人的呼吸不再与心脏的跳动声此起彼伏地唱和,眼角的泪才终于湿润了温娴的发间。

    -

    珥瓷就拥着怀中冰冷的尸体睡了一夜,哦,是哭了一夜,笑着,哭了一夜。

    她想她这一生都忘不了,这种冷到僵硬的触感。

    清晨,窗外亮堂堂的光芒刺疼了珥瓷布满血丝的眼。

    太阳出来了?

    珥瓷轻柔地放下怀中的温娴,走到窗边撩开帘子,不是太阳,是下雪了。说不清道不明,从骨子里生出对这纯白的厌恶。

    可是她知晓,母亲爱雪。

    珥瓷回身,笑得清凉,细语呢喃:“妈,下雪了。”

    然后,她枕头底下散出的白色药丸,就像当初被温娴意外发现一般直挺挺闯入她的视线。

    好像只有前天晚上,她没吃药,也只有前天晚上,她听见了温娴极力压抑的咳嗽声。

    妈,我一直以为你变了。

    其实,你一如当初的倔强。

    所以直到最后一秒,你都不告诉我。

    你敏感地避开我,只是,只是因为害怕传染。

    原来不是厌了,而是如当初一样的在意。

    我现在知道了,却也失去了你。你说,我是该笑,还是该哭呢?

    下午的葬礼,很简单。

    村里人把温娴抬进棺木里,由于并不出殡,所以直接合上棺木钉死,然后便下葬。

    珥瓷单薄的身影矗立在风雪中,直到棺木合上的那一刻,母亲的容颜即将消失在眼眸中的时刻,她忽的冲上去,用手抵住棺盖。

    然后俯下身子,将唇贴在温娴发青的脸颊上。

    妈妈,晚安。

    她在心里说道,起身,合上棺木。仿佛看不见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走向此刻正泰然站在不远处的陶釉。

    就一瞬间,她褪去那副淡然的模样,抓狂一样揪住陶釉的外衣狠命地撕扯着。

    她在发泄,无由头的发泄。

    为什么是他呢?

    如果不是他母亲得寸进尺,她就不会把陶青的腿打断,温娴也就不会想到带她去看病更不会受风或许现在就不会躺在这了。

    然而珥瓷却是最清楚的,一切的一切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她没办法,也没有资格怪罪任何人,这不过是为她这一次的无礼找了个很好的借口罢了。

    陶釉看着那件黑色的外衣被她撕开一道大口子,看着她倔犟怨愤的神情,心口一窒。

    “啪——”

    清脆的一声响唤醒了在场每一个沉浸于错愕中的人们,也拉回了珥瓷的意识。

    清晰的五指印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都提醒着珥瓷该清醒了,该回归现实了。

    珥瓷扬起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像九月火红的枫叶一般耀眼,那双黑亮的眼睛此刻如死水般平静,或者说是失去了焦点一般木然无神。

    陶釉突然将面前的女孩拽入怀里,一字一句让她听得分明:“刚才那一巴掌我替那个女人还给你,现在起,你就代你母亲活下去,我照顾你。”

    “我不需要可怜。”珥瓷习惯性地抗拒陌生人的接触,可是不置可否地她依赖这点温暖,即使是并不宽大的怀抱。

    “你不值得可怜。”

    珥瓷看着面前从容的男孩,干涸的心似注上了几滴清凉的雨。

    “好。”反正已是孑身一人,她又有何惧。

    我站在最高点,鸟瞰我以为的伸手便可触及,当肌肤在零度以下的空气中敏感地打了个冷颤,才发现其实遥不可及。——咫尺不过天涯,因为最远不过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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