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人是物非空嗟叹 纸船明烛奠冤魂第(1/2)页
人鬼本殊途,逢场莫认真。
一滴鳄鱼泪,不如心志诚。
过了两个来小时,老四和老五已经赶回,老四把龙鳞甲还给我,我仍贴身戴好。我数出五十根金条和两千个银元交给阿赛儿,吩咐他藏好,并交代他卖的时候不能成批地去卖。一次最多只能卖一、两根金条,十个、八个银元,如果有困难就到城里去找这个老板,我掏出一张名片:“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就说是我叫你来的,他会帮忙的。”阿赛儿欢天喜地地接过名片,把东西藏了。天色已晚,路不好走,我们一商量,今天就不走了,明天一早动身。
阿赛儿又去抓羊,说晚上吃羊肉焖饼。我问这附近有没有小商店,他说有,骑马大概要一个来小时。于是我递给他五百块钱,叫他买些冥币、蜡烛、纸钱等祭祀用品,再买一提酒回来,羊交给老二去杀,阿赛儿骑马如飞地去了。剩下的事儿老三、老四、老五去收拾。我进毡房陪老人,这一天来,老人受尽良心和道义的折磨,一下就垮了。我温言劝慰,装出一个亲戚晚辈的样子。我们本来可以一走了之,因路上遇鬼拦路,我想超度一下也好,安慰安慰老人,也求得自己心安。如果露出盗宝贼的狰狞面目,反而弄巧成拙。说不定要遭到老派们的追击,从此再无宁日,大可不必。我给老人点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慢慢抽着,说:“今天晚上,我给您的那些弟兄们烧些纸,也表示我们的一点心意。叔,能不能讲讲当时发生的故事呀?”
老人叹了口气说:“闷在我心里六十年了,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好吧,我就讲给你听听。我叫马仲芳,和你义父是远房兄弟,一九四五年我才十六岁就跟尕哥参了军,从军后,尕哥当了司令(指马仲英)见我听话,办事认真,就调我到警卫连,两年后,就升我当了连长。我们从陇打到新,当时这边的盛世才见我们势力强大,就想笼络我们,你义父明里应付,暗里扩军,我们就驻扎在哈密至古城这一线。后来盛世才见我们日益壮大,害怕起来,便想跟我们玩阴的,没办法我们才和盛世才撕破脸面,同盛世才打了几次大战,特别是紫泥泉子激战七天七夜,最后,盛世才请来白俄军队,我们才败了下来,尕司令撤到这里,准备从这里翻越天山去南疆,就命令我把重要的东西埋在这里,说我们还要回来的。于是,我和土匪出身的团长刘拐子带了一个排的弟兄把东西用十几峰骆驼驮到这里来,我们常在山里跑,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我叫那些士兵把山洞里面炸得大一下,把山缝堵起来,用土掩埋好。当时,那山坳里只有靠东山根有米把宽的地方能走人,其它地方都是沼泽。我和刘拐子在山口等他们把东西埋好出来后,沿山边走到一半的地方,刘拐子命令我开枪,说不打死他们肯定会泄露秘密。他们可是我朝夕相处的弟兄哪,我下不了手。刘拐子夺过我的冲锋枪,一梭子就扫了出去,我那些弟兄当场就被打死了一半,其他的人没法躲,被骆驼一冲,就掉进了泥沼里,可怜呐,他们在泥沼里挣扎,直喊救命,然后,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沉下去。那绝望的眼神,唉!现在我一闭上眼睛好像就在眼前。后来这一、二十年,天气变暖了,沼泽缩小了,才好走了许多。”
“那刘拐子呢?”
“我气急了,这样没人性,我怕他把我也暗算了,先下手为强,趁他不备,我掏出手枪一枪把他干了。我不敢向尕司令复命,就在这山沟里留了下来。当时有十几峰骆驼冲了出来,我就靠这些骆驼过日子。直到三十来岁才娶了个哈萨人家的女儿,再没有离开这地方。”
他叹了口气,歇了会儿突然问:“你真是尕司令的义子?”
我一愣:“你怀疑?”
“咳,真也好,假也好。我看你人还不错,这些东西总得有个交代。自从那次尕司令走后,再没了他的消息。现在,他可能早已不在人世。我原想你们拿到东西就要溜了,我在山口有一个遥控爆炸装置,他从衣袖里摸出一个手机大小的遥控器让我看:“结果,你们回来了,看来你是个可以值得托付的人。这里,我有一个名单,是我那个排弟兄的名单,有他们家乡的地址,有机会帮我去一趟,把这些东西带到他们的家乡埋了,了了我这个心愿。不过,能不能找到,就看他们的运气了,尽尽心意吧!如果能让他们魂归故里,我谢谢你了。”
我说:“好,我起誓,我一定达成你的心愿。”
老人拿出75军的徽章标志说:“这上面有他们的名字和住址。”我郑重接过,放进袋中。他说:“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不会让你白忙。钱财对我来说已没有意义,我守着金库一辈子,没想一天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回来后,你再来一趟,我把75军埋在这一带共有两吨多黄金的藏宝图送给你。”说着,他打开一个布包,里面是一张地图,朝我亮了一下,拍了拍又包好说:“我已看透了,活人就是这么回事,命没了,要钱还有什么用。阿赛儿太老实,能帮你就帮他一把,不过,你留了这么多的东西,连我的孙子也都够吃用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遥控器就交给你了,这样,你们就可以安心上路了。年轻人,这事儿别对别人讲,我等你下次再来。”
我停了停说:“老人家,既然你话都已说穿了,再说谎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我确实不姓马,我姓王,正如您老人家说的,没了命要钱何用?我们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不过大丈夫一诺千金,答应了的事儿我一定办到,这次下山我就去兰州。”
“好、好,这件事压在我心上六十多年,解放初,就是三反五反运动,接着又是文化大革命,我不敢出山,现在好了,可也老了。46年我腿上负过一次伤,落下了残疾。腿脚本来就不方便,加上外边现在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越发不敢出去了。你给我办完这件事,我和我的那些弟兄同感大德,我常梦见他们,要我带他们回家,我信得过你。”又问:“昨天夜里睡得可好?”
“还好,怎么?这里有什么不太平吗?”
“一般没月亮的时候,经常有鬼火,一篷一篷的;有时经常还听到有哭声。”
“家里人不怕么?”
“习惯了,倒也没什么怕。”
我想山上到处是腐木及动物尸骨,有磷火是很正常的事。怪声也不稀奇,山峰曲直,山风一吹,发出声响也可以解释。老人是内心的压力造成的。即使有鬼,我有龙鳞甲,神鬼早就避开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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