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凝小姐好！”绿儿走过去福身。
赤凝也算是青云楼的花魁了，且资质也比霓羽要老些，自也是众星捧月的人物。只是这小女子脾气也不小。
“你家小姐休息了？”声音妖娆慵懒，却又没有一丝拖沓的感觉。依旧是靠在墙上，欣赏玩弄着涂有石榴红的饱满修长的指甲。
“还没有。”绿儿一直低着头。心下暗想，赤凝站在这是所谓何事。
“那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不在里面好好伺候你家小姐？”赤凝放下手，眼波妖媚至极。又是一倾倒众生之美人，只是她的气质与霓羽极为不同，她的妖媚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浑然天成，是如此自然不做作。声音更是珠圆玉润，给人似是春日午后小睡的惬意之感。
“去请淼姐过来看看，我家小姐好像生病了！”绿儿如实回答。
“病了？我去瞧瞧。”音调有些着急，说着就往里走。
绿儿一个纵步挡在门口。“赤凝小姐，我家小姐现在情绪很是不好……”绿儿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哟，你这小蹄子！当我是妖怪，进去会把你家小姐吃了啊？”赤凝不满，怒嗔绿儿。
绿儿抬头看见赤凝怒容，又立即低下去，眉头紧紧皱着，咬着嘴唇。完了完了，肯定要挨骂了，说不定还会像上次刘二那样只是和她顶了句嘴就被她甩了好几鞭子，肉都被打烂了！！！天啊！绿儿不敢再往下想……眼睛闭得更紧了。
哪知……突然听见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的表情可真可爱啊！”赤凝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微雕木栏上捧腹大笑，毫不顾忌形象。
绿儿一怔，突然又想起来赤凝从来都是这样喜怒无常的。既然笑了，那应该是没事了吧？
“淼姐睡下了，我还是进去看看吧！”说着轻盈绕过绿儿，推门直入。
“啊！”等绿儿反应过来后，赤凝已经来到屋内。她只斜眼看了一眼趴在棋盘上，脸对着墙面的霓羽。走到桌子旁边，用两指优雅地捏着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到鼻子前面轻嗅。
“啧啧……可真香！”说着又放下来，转身对着绿儿，眼神却是看着霓羽的。“粟米粥，有安神之效。”
“是！这是淼姐吩咐叫送过来的。”绿儿还是低着头，心想到底要不要去叫淼若水过来。
“就知道淼姐待霓羽比待我们要好得多。像我们这样的都是胡打海摔惯了的，淼姐哪会想起让厨房为我们熬粥啊。”赤凝语气里满是嫉妒，可脸上却又是笑意盈盈。看得绿儿心里慎得慌。
只见赤凝走到霓羽身边。
“这又是怎么了呀？怎么在这趴着！快起来，这地儿凉，可别着凉了！”说着，就想把霓羽把在上面的棋盘拿出来。哪知霓羽抱得极紧，赤凝试了两次都没能把棋盘拿出。
霓羽仍是一言不发，旁若无人。
见状，赤凝便双手一用力，想要强行从霓羽手里抢过来。这一抢，霓羽也有了反应，抱着棋盘想要往里面转身避开赤凝。哪知，放在炕桌上的那碗粟米粥被推下桌面，“咣啷”一声，洒了一地的粥，碎成两半的残碗在地面上左右摇摆。
“啊！”赤凝本能往后退开，玉手掩嘴。后觉自己很是失礼。又理了理衣衫，端站好。“你这小丫头好不懂事！这瓷器的东西哪能放在这方块大的桌上呢？”说完，看见绿儿一味的站在边上，头垂得老低。“我说你这小丫头可当真不识趣啊！不赶紧收拾了拿出去，还杵在那作甚？”
“哦，是是！”其实绿儿心里正想着：小姐性子很淡，平日里与赤凝也没太多来往。也就是月末淼姐给楼里的人发钱时，赤凝每次都会调侃小姐几句，只是话里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羡慕小姐还是嫉妒小姐。其实，赤凝赚到的银子也是极多的，况且淼姐从不管客人们打赏的散碎钱，那她每月挣的银子应该是比小姐多得多才是啊！
一面想一面收好了碗的碎片，又拿了笤帚扫起淌了一地的稀粥。好在赤凝今天心情应该不错，倒也没再说什么。绿儿出了房门就直奔淼若水住的后院去了。她心里越想越不对，想不明白赤凝为何会选在这时来**。还是去告诉淼姐一声吧。
屋内。
赤凝看着双手紧紧抱着棋盘，瘫坐在炕上，背靠着墙的霓羽。只见霓羽凌乱的头发有几缕散落在耳鬓边，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咳……”半响两人都没有讲话。赤凝心知想让霓羽开口是不可能的了。便在身后的圆檀木凳上坐下，说：“知道你不想说话，那就听我说吧。”看见霓羽仍是没有反应，便又说：“楼里的姐妹都是孤儿，幸有淼姐收留和栽培才能有今天的荣华。还没到这里的时候……”赤凝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像是想起了什么，但又马上接着用柔和的声音说：“我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是家中独女，父母、亲戚自是宠爱至极，当作掌上明珠一般来对待。要什么就有什么，琴棋书画也是样样请了最好的老师来教授，只是那时贪玩，没一样肯好好学。不过刺绣我倒是极喜爱的，也学了个八九成，又每日练习，就更越发精通了。”
这时，霓羽眼光看了赤凝一眼，又转回去看向对面雪白的墙壁。
这一小小的动作，已被赤凝收入眼底，嘴角一笑。“不过如今已是不再是阁中小姐了，还做那费神劳力的东西作甚呢？我十三岁时，爹爹染上了重病，没多久就去了。族里的亲戚为了抢走爹爹的财产，用因我是女子，不能继承爹爹的财产为由，把我囚禁在屋里不许出门，还给我寻了门‘好’亲事，大张旗鼓地准备把我嫁过去。对方在家乡有权有势，又是在京里当过官后隐退下来的人……呵，可还真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啊！他的儿子都快有我爹爹这个岁数了！我知道后，倒也没再闹了，反而是出奇的乖巧。他们都以为我被吓傻了，其实我早在暗地里准备好了要逃跑……”赤凝发现霓羽有了反应，已经转过头来看这赤凝，只是还是一言不发。
赤凝轻笑。“嘿，也不怕你笑话。那晚上我准备翻墙逃出去，可是却被门外的大狗吓到了，直接就从墙头上摔了下来，把脚给摔断了。结果当然是叫他们发现了。到迎娶那天，轿子走到集市时，我就从轿子上跳下去，脚伤还没好，又摔了个鼻青脸肿……不过，这一跳，倒还真是让我遇见了我的救命恩人，是他带我逃出了他们的魔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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