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

    Part6

    事情发生在第二天。这个原本看似平静的，所谓又熬过来的第二天。

    所有人都在为这样毫无激情的平淡的一天而懊恼不休。他们希望能有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发生，好给自己无趣的生活添一笔浓墨。

    可是，又有多少人是那样虔诚的祈祷，什么事情都不要发生。

    但它就算发生了，你也不会想得到的。

    就像现在等在停车场的林澈，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人从后面突然把他打昏，然后迅速拖走一样。

    一切都太突然了。

    过了许久，刚从教学楼出来的陌秋言远远地就看见李奥斜靠在林澈的单车旁。她的心猛地一紧。

    “呦呦呦，看看，是谁来了？”李奥阴阳怪气地说。

    “林澈呢？”

    “在我手上。想见他吗？”

    ……陌秋言沉默，但她仍然是一脸的平静：“为什么不直接让学校把我们开除或者找人把我们打一顿？你不是有钱有势吗？”

    “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我可是很心疼你啊！开除了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像你们这种好学生，无论到了哪里都可以好好学习不是吗？打你们一顿？打完了你们也许当时不好受，但是时间长了不也就忘了么？”李奥把脸凑过来，不怀好意地笑道，“小心肝，我要报复，就要让你们一辈子也忘不了。”

    “……变态。”陌秋言推开他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嘿嘿，你随便骂我不在乎。现在，如果想见你那个忠诚的骑士，就跟我来。要不然……你可别后悔。”李奥笑嘻嘻地说完，转头双手插着兜，大摇大摆地走了。

    “……。”陌秋言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她静静地跟在李奥后面，向着她明知道是陷阱的方向走去。

    就像她现在正一步步地，向着那早已注定的悲哀迈进一样。

    都是没有回头路的。

    郑漆夜猛地头疼了一下，继而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模糊的重影。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去重心了一样，双脚一软，咚地倒在地上，然后陷入了眼前不断旋转的巨大漩涡里。

    这一次……又会是一个奇怪的梦吧。

    那些从初三开始的。那些接连不断的噩梦。

    每一个，都必定与鲜血和死亡有关。

    “噩梦总是伴随恐惧而至。”

    我难道还在恐惧吗？

    我在恐惧些什么？？

    ……

    郑漆夜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他的梦境里。周围是一如既往无尽的黑色，只是微微透出些血红，一片的死寂与消沉。

    突然，郑漆夜感到脚底有潮湿的东西在蔓延。他一低头，猛地发现一大片鲜血正在蜿蜒着占据了他脚下的土地。

    他大吃了一惊，捂住口鼻，一股恶心感从肠胃处往上蹿。但他没有吐出来，而是无意识地顺着那血流来的方向看去。

    然后他看见了一座高高的小山丘。

    ……不对！！郑漆夜走近了些，又仔细地看了看，差点吓得叫出来——那是一座尸堆！！由万千残缺不全的尸体，一个个堆起来的，小山一样的尸堆！它们堆积起来，，不断朝外溢着血，散发出滚滚的恶臭。郑漆夜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开始剧烈地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的身体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艰难地爬起来，呕吐的欲望是那样的强烈，而他却只能忍受。他狠狠地掐自己希望自己醒来，却无济于事。预言的梦境，怎么能轻易地就醒来。

    郑漆夜突然听见头顶幽幽的飘来一阵阵似有似无的歌声。

    ……是谁？

    郑漆夜抬起头，发现尸堆上不知从什么时候站出来一个白衣服的少女。她的头发很黑，很长，肆意的飘荡在根本没有风掠过的空气里。她的白衣服上半身还是很干净的，下半身却仿佛刚刚从血里浸泡过一般，深深浅浅地印着或亮或黯的血迹。

    好像一件艺术品。

    郑漆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他看着那少女，总觉得她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是谁。

    那少女静静地微启苍白的嘴唇，轻轻唱到：

    “从手指开始，全部断裂吧。”

    “从掌心开始，全部碎掉吧。”

    “胳膊仅需要断开三截就好。让他们痛吧，最好生不如死。”

    “这是对他们妄图染指神尊的惩罚。”

    “接下来，双脚从脚腕处断开。”

    “腿上的肉，和肚子上的肉，都掉落吧，掉落吧。”

    “无需怜惜你们那亲爱的白骨，他们自有去处。”

    “器官想掉就掉出来吧！有肉块为你们垫背，不用害怕无谓的疼痛。”

    “其他地方，自己分解吧。”

    “都分解开，都倒塌吧。”

    “现在，白骨们你们听好。”

    “立刻化作风中的尘土，飘走吧。”

    “还有你们，亲爱的肉块，化掉吧，像夏天的冰淇淋一样。”

    “和着鲜艳的血，一起流入地下，哺育那些未出土的生命吧。”

    “让他们永远记住，当年是怎样可爱的你们，给了他们充足的养料！”

    “行动吧！行动吧！”

    “我会代替所有人，在下着雨的蛮荒之地深深追悼你们的。”

    ……这……这是什么歌啊？！郑漆夜听了那幽幽的歌曲，禁不住脊背直冒冷汗。他恐惧的望着那少女，却发现她已经消失了。

    紧接着，好像地震了一样，梦境的世界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郑漆夜摔倒在地上，周围的一切他都看不清了，只听见一阵阵凄厉的嘶吼声来回荡漾。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郑漆夜！”

    “啊！！”郑漆夜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一下子对上韩蔷的。郑漆夜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

    “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晕倒了？！”韩蔷抱怨，“我一出教学楼就看见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就把你送到医务室了，结果医生说你没事，可能只是身体有些不适。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多‘不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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