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

    Part5

    春天的黄昏傍晚处处隐藏着一种别样的诗意。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感觉，只是看着那些高高地挂在天边的火烧云渐渐淹没在地平线的尽头，韩蔷心里就有了说不出的舒畅感。大概是到了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车辆一个接一个地匆匆驶过，人行道上也有很多人来来回回的，拎着包或者领着年幼的孩子，或面瘫或微笑着向着叫做家的地方走去。地铁口挤满了人，熙熙攘攘的，大都塞着一副耳机，低头和亲爱的那个人热络地发短信。

    天是紫色的，世界也染成紫色的了。

    “喂喂喂你快看！！那个小孩子好可爱的！！”韩蔷拍了拍郑漆夜的后背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孩叫了起来。

    “我现在哪有时间看小孩啊！！你怎么这么重啊还要我载你？！”正在奋力蹬车子的男生大声抱怨，韩蔷一拳打在他后背说：“让你载我回家是你的福分！你可以锻炼锻炼身体啊！再说了，我今天还请你吃冰淇淋了你难道不该表示一下谢意吗？”

    “是啊，你请我吃冰淇淋，可是最后呢？你抢走了一半啊好不好我的大小姐？！”

    “谁让你使坏的。你要是不故意气我，我才懒得和你抢。”

    “……”

    “对了，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啊？”

    “你是说你初中总是逃课吗？”

    “对啊！！”郑漆夜重新打起精神来，一脸光荣地说：“我当年可是带领一帮小弟英勇无敌闯荡江湖的大哥大！！平均一天一翘课，翻墙好手，人见人爱，花见花……”

    “停停停！”韩蔷打断他，心想你居然还觉得挺光荣脑子有问题吗然后继续问：“既然你初中这么疯狂，那你为什么还考进祈安一中了？”

    “啊哈？”

    “你不是很爱玩总翘课吗？怎么会考的这么好？”

    “……”郑漆夜沉默了。他减缓了骑车的速度，最后停了下来。韩蔷跳下车子，不解地望着突然变得这么庄重的郑漆夜，心想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了吧……

    “……你……没事吧？”试探性地发问了。

    “呵呵，能有什么事。”郑漆夜回过头来看着韩蔷，一脸温柔地笑了，“偷偷告诉你啊，我之所以能考上祈安一中，是因为一个女生。”

    “……女生？！”韩蔷大大的吃了一惊。

    “恩，对。而且，我只见过她一面。”郑漆夜把车子停在那里，然后斜坐在车子的后座上，望着天空中不断流动的火烧云娓娓道来：“那时候，我就是个小混混。整天翘课打架泡网吧，所有人都觉得我没救了，也都放弃我了，所以我也放弃我自己了。你知道吗，那种被所有放弃的感觉。我假装麻木，可是我每夜每夜都睡不好觉，到最后我每天都会做不同的噩梦。所有的梦境都是关于鲜血和死亡的。我知道，这是我内心的恐惧。可是，我抑制不了我自己。我已经收不回心了，我已经放不下那些游戏和所谓的狐朋狗友了。有一次我在巷子里和一群人打架，结果被那群人群殴了……不许笑！听我说，我本来闭着眼睛在那里挨打，结果突然间——就在一瞬间，周围好像一下子没有人了似的，安静极了。那些拳头啊，踢来的脚啊，都消失了。然后我睁开眼睛。”

    郑漆夜停住了。他的眼睛一直静静地看着那片云彩。韩蔷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安静与温柔。

    是的，像林澈那样的，纯粹的安静与纯粹的温柔。

    “……接下来呢？”

    “接下来？接下来，我就发现，周围什么人也没有了。刚刚那些人，真的都凭空消失了。在我的面前，只站着一个女孩。说句实话，我从小到大，都还没有见过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子。她实在是太美了。雪白的肌肤，还有那双水晶般的眼睛，一切的她都是那样的完美。

    “真的是，太完美了……”

    郑漆夜沉浸在自己的过去里。他说着这些的时候，是在微笑的，好像他回忆的不是一个女孩不是他的过去，而是他的神，他的信仰，他的所有。

    “当时我也是被打的有些难看，再加上很不讨喜的性格，所以连谢谢也没有说，爬起来就想走。可是，那个女孩一把抓住我问：‘你在干什么？’我不耐烦了，我不想她的那双眼睛看着我，因为那双眼睛里不该有这样低劣的我。所以我甩开她说了句‘我在干什么管你什么事’就走，却听见她淡淡地说：‘你是一个好人。’我当时就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转过头就拎起她的领子就问：‘你看我这样像好人吗？你见过这样的好人？告诉你别找打！’”

    “哇！你那会儿这么痞子气啊！看不出来啊！”韩蔷忍不住发话。

    “听我说完。那个女孩很镇定，她说：‘你的眼眸是黑色的，所以，在你心里，你一直想做个好人的对吧？你现在这么活着，一定很痛苦吧。噩梦总是追随着内心的空虚而来的。’

    “她的一句话就彻底把我解析透了。当时我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忘记了，但是你一定知道‘痛苦’是什么感觉吧？那时我就是很痛苦很痛苦的。我松开了手。那个女孩淡淡地又说了句：‘我相信，祈安一中的A班或者B班一定会有你的一个位置。’

    “然后我就愣在那里了。其实在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绝对考不上高中的。我就看着那个女孩走远，走远，才发现自己竟忘了问她那些人去哪里了。但是，说真的，我受刺激了。这是多久以来的第一个人表达了对我的肯定。所以，那天是我初中以来第一次准时回家吃饭。

    “再然后，我就开始坐下来，安心地看看课本了。这很难，因为之前疯狂的生活还在抓着我的心。我大多数时间是根本看不下一个字的。所以我努力忘掉之前的生活。当时是初三，所以我充分利用了课堂上大家的紧张气氛来感染我自己。可是那些在社会上结交的朋友还是来找我。我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他们的邀请，但时间一久他们就不耐烦了。可是有一天，他们突然间好像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所以从那以后，我就真真正正地和那种朋友断交了。我开始埋头学习，可是之前实在太差了，中考时我只考进了一所普通高中。可是这对于之前的我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的父母、老师都高兴的不得了。但是我不服气。我一直记得那个女孩对我说的话，所以我一定要考进祈安一中。

    “所以我复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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