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虽说这里不是古道,但我们是走了大半个湖州城才找到块落脚的地方。倒也不是全城的店铺都关完,走上一刻钟还是可以看见一两个的,就是那些堂皇富丽的大旅店,我们是住不起的。走了一个多时辰,我们才发现这个偏僻的小客栈。客栈里也不是人满为患。
我招呼来小二,问他:“怎么这城里都没几家店?这么冷清,还没人。”
小二说:“唉,别提了,最近上边来话,说要打假,店铺为了避风头,都关门大吉了。人没事就待自己家,省得出来被人抓。别的客栈可不敢开,他们说饭菜有假。二位是外地来的吧?咳,现在都没外地人了。”
方寒说:“饭菜也能造假?”
小二说:“怎么不能,食物造假,这罪可大了。为了避免假酒假茶,我们店只有白开水。对了,村头杀猪的二胡子今早被抓走了,听说他给猪喝了几斤水再宰,重。这也算的。所以我们店只有青菜了。客官来盘青菜怎么样?”
方寒说:“这条件也太简陋了吧!”
小二说:“这已经算好了。门口卖豆腐花的王伯,昨天被罚了二两银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看是无证经营,还占街道,堵塞交通。”
我问:“那那些特别高级的店就不怕吗?”
小二说:“哪能啊,那些都是官开的。”
我说:“朝廷真是吃撑的,不去整肃贪官,却来折腾老百姓。”
方寒说:“盛世哪有什么清官呢?不贪就让别人贪了,整肃不完的。这也是内乱啊。”
小二说:“朝廷没错,下头办事的给扭曲了。毕竟一个好的出发点不见得能走好的方向。”
方寒买剑的事算是泡汤了,满城的打铁铺是关了个精光。方寒还算有气度,气沉丹田,不急不躁的。不过他一路来是念叨着要给我买件厚点的衣裳的,天气已经转凉,但当他看到木门紧闭的裁缝店和服装店时,终于爆发了,骂骂咧咧回到客栈,还是那个小二接待我们。
小二说:“客官稍安勿躁。有些店用的绸缎布匹是假牌子,毕竟苏绣和蜀绣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但这也是造假呀。”
方寒一把抓起行李包说:“再也受不了了,我们走,即刻出发去扬州。”
我并没有配合他气势磅礴的受不了,而是很现实、很没好气地说:“走了这么久,累死了,走不动。”
方寒斟酌了一下,觉得可以接受。的确,我们一路徒步走了这么久,这么远,就算我们两个都是顶尖高手,也难保不会腿断。所谓高手就是杀人快一点,厉害一点,他们跑得高是用来打架的,跑得快是用来逃命的,又不是用来从浙江走到洛阳的。
于是我们租了条船,走水路。前朝的皇帝昏庸,想去扬州看花,就一路从帝都挖运河到这边。挖完没多久就命送江都,改朝换代了。有人说他是昏君,玩物丧志,剥削人民,强征劳力,挖运河是为了更好的榨取南边的百姓。有的说他也是有心治国,挖运河加强南北交通,毕竟造福后代。看吧,任何事都有正反两面,一个想去看花的皇帝造就了很多唾沫星子,也正是这些正反两面养活了历史和政治评论员们。
其实从余杭我们就可以走水路了,只不过我们都以为坐船太贵了。方寒这败家子从崆峒山逃出来时边跑还顺手掳了他掌门师叔的一大袋银子,我对他表示鄙视的时候他态度恶劣地说:“他们打掉了我的长剑,那可是花架门掌门师姑给我师傅的定情信物,啊不礼物。这是赔偿金。”毫无认错觉悟还反过来戳我一刀:“你那些足够你半年逍遥的银子不也是跑的时候顺走的?”
我说:“那不一样,我拿的是自己人的,你拿的是敌人的,你懂不懂。”方寒说:“懂,我做得真对。”
梢公在船尾撑船,方寒盘着腿坐在船头数钱。我走到他身边坐下,说:“这么明目张胆,也不怕梢公半夜把你打晕,抢走银子,把我也抢了。”
方寒瞟我一眼,笑:“要是连个梢公都能把我打晕,那我还去什么洛阳,当什么掌派。再说就你这姿色,就是抢了我也不会抢了你的。”
我也冷笑:“而且就你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啊。”
方寒数完了,转身进船舱,淡淡道:“不是人人都有你大小姐的命的。虽然少了点儿,但勉强能到洛阳。”
我跟了进去,方寒坐在桌子边,正在整理为数不多的包裹。我问他:“你还买不买剑了?”
“不买了。”方寒说,“没钱。”
我点点头,一时间无话可接。过了一会儿,方寒突然说:“冬天来了,倒是得给你买件厚点的衣服。”我猛一抬头,正好撞见方寒那件薄薄的白衫,在昏暗的船舱里,散发出微微炫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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