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说罢,摇动檀板,轻启朱唇,唱了一首《清平乐》,那几个头领都是粗豪的汉子,识不得几个大字,听得一脸茫然。杨鹤以手击节相和,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见众人不解,忙说道:“这是唐代翰林学士李太白奉旨为当时第一美人杨贵妃所制,女史方才吟唱的曲调犹存盛唐遗音,十分难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
“不好,不好!咱是个粗人,沒念过几天的书,哪里知道什么李太白、李太黑的,只知道米脂婆姨绥德汉,那米脂的女子当真水灵得紧,细皮嫩肉的,不敢多摸几下。”大头目茹成名早已听得不耐烦,乘着酒兴大声咋呼起來。
“不敢多摸?茹大哥摸过的女子还少么?”
“茹大哥的那双手粗砺异常,力道又大,经了他的手,哪个女子不是大呼小叫,忍痛不禁的!嘻嘻嘻……”
“想必是茹大哥下手恁的狠了,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怎经得住?” 张孟金、黄友才调笑起來。
杨鹤暗恨他们出言无状,不知尊卑礼数,却不动声色道:“既是各位不喜欢,那就换个俚俗的。”
“好呀!唱个荤的,唱个荤的!”
“杨贵妃倒还要得,李太白且放他去!”
茹成名等人哄然叫好,神一魁等人也禁不住眉飞色舞起來,脸上挂着一丝丝淫笑,早忘了吃酒,恨不得一口将她们生吞了。
“老爷莫急,奴奴本是米脂人,就唱个家乡小调儿吧!”小彩云丢了檀板,起了个兰花花调儿唱道:
“家住陕西米脂城,
四沟小巷有家门。
一母所生二花童,
为奴取名叫彩云。
二老爹娘太狠心,
只要银钱不要人。
把奴许配老边军,
抛奴到了红火坑…… ”
茹成名起身捅了神一魁道:“嘻嘻,你听!把奴许配老边军,该不是说的延绥镇吧!你可是在那里吃过几年军粮的。是如何折腾人家黄花大闺女的?弄得人家到处诉苦水。”
神一魁想在杨鹤面前存一份脸面,赌咒道:“那几斤糙米我一人还不够吃,哪里养得起媳妇?好生听戏,莫要胡扯!”
茹成名淫性已起,不想兜头遭他一盆冷水,大觉无趣,悻悻地退回座位。小彩云正唱得幽怨:
“泪蛋蛋本是心头血,
谁不伤心谁不滴。
越思越想越心酸,
泪蛋蛋漂起九只船。
脱僵的野马断轴的弦,
逃到西安北里街。
清早起來雾气腾,
前街里碰上陈海金。
你给奴家把地方寻,
奴家解怀谢你的恩。
把奴引到兴盛隆。
浑身身衣裳都换尽,
还送奴家桃红粉……”
唱到后來,小彩云想是记起了凄凉身世,泪水涟涟,气息哽咽,好在后头的歌词多涉男欢女爱,极是粗鄙淫邪,悲悲切切地哭诉反胜过字正腔圆地吟唱。茹成名等人听到妙处,禁不住拊掌大笑,倒不理会她唱得如何了,纷纷叫嚷:“唱个花哨动情的。”
周日强见他们不住吵闹,怕杨鹤嫌聒噪,忙命小彩云道:“别再唱那些悲悲切切的曲子了。军门大人大老远地请你们,是來助兴侑酒的,你唱得大伙儿酒也喝不香,菜也吃不下,有什么乐子!小心大人生气了,重重罚你!”
小彩云见捱延不过,轻擦了眼泪,换作一副笑脸,盈盈唱道:灯儿下。细把娇姿來觑。脸儿红,嘿不语,只把头低。怎当得会温存风流佳婿。金扣含羞解,银灯带笑吹。我与你受尽了无限的风波也,今夜谐鱼水。
俏冤家扯奴在窗儿外,一口儿咬住奴粉香腮,双手就解香罗带。哥哥等一等,只怕有人來。再一会无人也,裤带儿随你解。
俊亲亲,奴爱你风情俏。动我心,遂我意,才与你相交。谁知你胆大就是活强盗,不管好和歹,进门就搂抱。撞见个人來也,亲亲,教我怎么好?
“不好不好!这些曲子听得人心头火热,却总也搔不到痒处,算不得开荤。再换一个,会不会十八摸?”
周日强平日也不知有如此淫邪的曲子,听茹成名说还有更胜一筹的,有心见识一番。他是做东的地主,既担心杨鹤隐忍不悦,又怕几个头领不能尽兴,偷看杨鹤一眼,见他无意阻止,便招呼穿绿袄的女子道:“就别躲着了,快上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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