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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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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东林奸佞做阁老 毁长城大帅遭剐刑(三)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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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梁廷栋略略一揖道:“元素,今日我与刑部侍郎涂国鼎大人一同监斩,也是奉旨行事,不敢有半分的私情。你若耐不得痛楚,我已备下了一些蚺蛇胆泡制的烈酒,可解血毒,聊尽同僚之谊。”

    袁崇焕手抓铁链,仰天笑道:“当年杨椒山直言自有胆,不须此物,我袁崇焕堂堂的二品督师,挂兵部尚书衔,怎会不如一个小小的兵部车驾司员外郎!”

    梁廷栋干笑几声道:“我还备下了核桃,免得你疼痛起來,失了朝臣的身份。”

    “不必,大司马的好意我心领了。袁某虽不才,君教臣死,死而无怨。”

    “好,元素果是铮铮的铁汉子!三千六百刀就一日割完,算是卖个人情吧!”梁廷栋竖起大指,心里禁不住有些悱恻之意。

    午时将到,梁廷栋高声开读圣旨,命人点炮。嗵嗵嗵三声炮响。人群又开始骚动,“剐了他!剐了他!剐了他!” 吼声似浪,绵绵不绝地涌來,声如雷震,令人胆寒。?

    “去袍服鞋袜,动刀――” 涂国鼎大喊。

    袁崇焕转头环视人群,目光似箭,忽然他看见不远处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泪水涔涔地看着自己,心念一动,几乎喊出“佘义士!”三字,电光火石之间,竟想到了白发的老母、贤惠的妻子,不由大喝道:“且慢!”

    梁廷栋一怔,冷笑道:“怎么?元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

    袁崇焕并不理会,朝着佘义士的方向大声吟道:

    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

    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

    然后连摇三下头,紧闭双眼。刽子手七手八脚将袁崇焕的衣服撕扯下來,裸露出上身,用渔网紧紧勒住他的身子,浑身的筋肉一块块从网眼中鼓出。第一、二刀割双眉,第三、四刀割两肩,第五、六刀割双乳……由上而下,用钩子钩起他身上的一小块肉,举刀割下。那些红艳艳的肉片被扔进小筐,兀自滴着淋漓的血水。

    “快來吃大汉奸的肉,一钱银子一块,不分大小!”刽子手高举小筐,向人群大声吆喝,里面满是手指大小的肉块。

    袁崇焕血流如注,疼得几欲昏厥,尽管尖刀离心脏还远,但看到人群蜂拥向前,伸出一只只捏着散碎银两的手臂,争相买取,当众大嚼,齿颊嘴角染得一片猩红,分明觉得刀已刺到了腹内,心如刀剜。

    “吃汉奸的肉,喝汉奸的血,教他永世不得超生!”人群大呼着,争先恐后。

    “好刀法!”袁崇焕用力转过头去,面向刽子手,想要张开來说话,额角疼得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在脸上露出淡淡一丝笑意。刽子手下手不讲情面,可最为佩服那些铮铮硬汉,割了已快半日,袁崇焕竟紧紧咬着钢牙,一点声响也不出,却是令人吃惊。他俩看看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几乎同时收住尖刀,对视两眼,低声道:“哥哥,小弟经历的事儿少,可也当这十几年的差使,服侍打发过的老爷不算少了,可从來还沒见一个像袁爷这般胆大的呢!”

    “袁爷是从刀丛枪阵里冲杀出來的,横扫千军的兵马大元帅,胆子能不大?好好做事吧!别胡思乱想的,咱手脚麻利些,也算积了阴德。”

    割两肘、两大腿上的肉,割腿肚上的肉……

    梁廷栋与涂国鼎慢慢站起身,走到台边看了看,他轻轻一摆手,即刻便有一个人役提着一桶水快步上前,哗地冲在袁崇焕身上,身上竟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刽子手换过一把大砍刀,嚓嚓嚓嚓,一连四下,手足齐斩斩地剁下。最后便是刺心脏切脑袋了。法场上鸦雀无声,众人一齐盯着刽子手的尖刀。尖刀轻盈地一刺一切,鲜血喷溅而出,直出八、九尺远,刽子手疾步向旁边跃闪,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赫然挑在刀尖上,兀自微微跳个不住。

    “看看大汉奸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一百两,哪个拿去?”旁边挤过那个大汉,将一张银票递到他眼前,反手一把将心脏抱入怀中,头也不回地冲开人群走了。人役用绳子肝肺捆好,高高悬挂在木桩上,鲜血不住滴落,桩下一片殷红。

    袁崇焕已被割成了一具骷髅,再也见不到叱咤风云的模样了。梁廷栋叹息一声道:“人犯尸身由大兴县领去投葬漏泽园,首级先由宛平县领去,城头悬挂三日,传视九边。” 命令两名校尉手舞红旗,骑马向东飞驰,往宫中禀报行刑刀数。

    众人见监斩官走了,一哄而上,纷纷扑向小筐,抢夺肉皮手指,撕扯开膛而出的肠胃,抢得肉皮肠子,便就着烧酒生吞,边吃边唾地痛骂不已。那些抢得骨头的,用刀斧剁得粉碎,还要踏上两脚。闹哄哄地将要散去,街上又传來一阵开道的吆喝声,远远地又押來一辆囚车,车上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口中不住哭喊:“督师,慢走一步,程本直送你來了!”声音嘶哑,极为凄厉。散去的人群复又聚拢起來,沒有听到炮声,只见刀光一闪,人头便滚落在地,鲜血喷溅数尺以外,好似春残时的落英。

    八月十六的夜晚本是皓月当空的仲秋时节,不料却乌云密布,天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京城高大的门楼上竖起的旗杆上挑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血污遮盖了容颜,惟有长长的胡须随风飘拂。定更时分,一个黑影悄悄來到城下,壁虎般地爬上城头,周遭探看多时,狸猫一样攀上旗杆,刀光一闪,割断系着人头的绳索,悄无声息溜下旗杆、城墙,隐沒在无边的夜幕中。

    袁崇焕的人头不见了。次日清早,两个锦衣卫校尉惊骇得挢舌难下,一时间全城到处是搜查的锦衣卫,找了多日却沒有踪迹。

    广渠门内的广东义园里,堆起两座小小的新坟,一座光秃秃的,什么也沒有,俨然是无主的野坟。另一座坟前竖着一块小木牌,牌上墨笔写着义士程本直之墓七个歪歪斜斜的大字,一串未烧完的纸钱被风吹得宛如死去蝴蝶的翅膀,几片早黄的落叶在坟的上空飘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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