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不住焦急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什么事?”
“万岁爷,奴婢可、可找着您了。方才奴婢去了坤宁宫,听说万岁爷來了永宁宫,奴婢急忙追赶……哎哟――”金忠痛呼一声,险些摔倒在地。
“你他娘的怎地这等罗嗦!”曹化淳一脚踹到他腰上。
金忠敢怒不敢言,揉着痛处道:“万岁爷,是高公公请您回暖阁。”
“你这个笨嘴的王八!万岁爷问你什么事?”曹化淳作势抬脚又要踢,金忠不敢躲闪,暗骂自家太过惊慌,语无伦次,忙定了定神道:“刚刚送來塘报,说、说袁崇焕到了广渠门外,屯兵韦公寺。高公公急着请万岁爷过去呢!”
崇祯一惊,急急回到乾清宫东暖阁,却见高时明、王永祚二人在殿门外不住地张望,他迈步进殿,伸手将身上紫貂大氅解了一丢,问道:“袁崇焕几时到的?”
高时明接住大氅,转递与曹化淳道:“将近酉时。”
崇祯蹙眉道:“兵部曾有咨文命他坚守蓟州,阻挡后金兵,他怎的不听号令,擅自到广渠门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晓,塘报刚刚送來。”
“怎么深夜才送入宫來?”崇祯极为不悦。
“京师戒严,怕混入奸细,入夜查验得更紧。到了城内,文书房送进司礼监值房,此时宫门已落锁,又耽搁了些时辰。”
“皇太极可有动静?”
“后金大队人马仍驻在通州,但前哨也尾随到了城下,想是袁崇焕抵挡不住……奴婢妄、妄测。”高时明自知失言,不敢再说下去。
“前哨到了城下?袁崇焕为何不阻挡他们?”崇祯勃然大怒,将塘报摔在案上。
王永祚看着崇祯发青的脸色,小心地说:“万岁爷,外面盛传袁崇焕资敌招敌。”
“休要胡说?他在辽东征战多年,与皇太极有杀父之仇,如何会资敌招敌?”
“想着做东北王么?”王永祚阴阴地一笑。
“可有实据?”
“实据奴婢倒还沒有,可是奴婢以为他若不资敌,如何不奉命驻扎蓟州,却一味退走入城,这不是畏敌避战么?他如何不在张家湾拦截后金兵?最可疑者,袁崇焕为何坐视皇太极绕开蓟州,连下玉田、香河、三河诸城?至今追而不击,不与皇太极交战?”
崇祯闭上眼睛,良久才说:“朕知道了,你们起去吧!外头的谣传不可轻信,如今坚守城池固然重要,安民心、安军心、安士心、安大小臣工之心、安远近地方之心也马虎不得,兵法上说:‘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人心切不可乱了。传旨明日平台召见袁崇焕。”
次日卯时刚过,便听得德胜门外鼓角雷鸣,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后金兵潮水般地攻來。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往來,如同急风骤雨,又似敲击无数面鼙鼓,此起彼落,轰然作响,惊天动地。德胜门外本有燕京八景之一的蓟门烟树,乃是元大都的遗迹,当年的古城墙和楼阁都已废圮,只留下两个高大的土堆,上面长满了桑榆松柏,树木蓊然,郁郁苍苍,似是笼罩一团或浓或淡的烟雾,四季不变。如今却是人喊马嘶,荡起高高的尘沙蔽日遮天,刀枪剑戟在日光下凛凛耀目,分不清多少人呐喊喧嚷。宣府总兵侯世禄居左,大同总兵满桂居右,两员骁将舞刀跃马领兵迎击,两军展开血战。日色惨淡,朔风如刀,后金兵猛攻不止,明军竭力死战,两军相持,约莫一个时辰的光景,胜败未分。不久左路侯世禄军支持不住,往后溃败。满桂身受三处枪伤和七八处刀伤,血流不止,将外面的战袍浸透,兀自不退,攘臂舞刀大呼,不料嗖的一箭射來,正中左臂,箭势甚急,竟透臂而出。满桂身子略晃一晃,勒住缰绳,抬胳膊看了,挥刀将箭镞砍下,忍痛奋力拔出,大喝一声,又向敌阵冲去,后金兵为他气势所震慑,不由纷纷向后退却。城上九门提督内官监吕直看得心下怦怦乱跳,急命参将李秉春发炮助战,火器营的军兵装好火药,点燃引线,连发数炮,无奈距离太远,沒伤到后金兵,却都落在满桂军中,炸得人仰马翻,不少马匹猝然受惊,四处奔逃,一时无法驾驭,后金回兵掩杀,满桂抵挡不住,率数百将士节节败退,一个身穿白袍的后金将领拍马挥刀率兵在后面紧紧追赶。满桂无心恋战,率领残兵躲入城边的一座破庙中,苦苦支撑,但见敌兵气势凶猛,层层包围而來,急忙退向德胜门瓮城,远远仰头对着城头大呼道:“放炮!快放炮!”
“轰轰轰……”数声巨响,震耳欲聋,大炮在满桂等人身后炸响,后金兵刹时人仰马翻,大片地倒下,攻势登时弱了许多,满桂退到城下,吕直忙吩咐升起闸门,放满桂进了瓮城。
袁崇焕在赶往紫禁城的路上,便接到了德胜门酣战的禀报,不知战况如何,心里暗自焦急。昨日到了广渠门,凭借尚方宝剑暗暗叫开城门,悄悄到了座师韩?的府门,递了门生帖子进去,本想找座师探探皇上的口风,不想韩?闭门不纳,只传出话來,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要等拜见了皇上以后到内阁的值房去说。袁崇焕黯然而退,转身到了钱龙锡的府第,钱龙锡不好推辞,请他到书房见了,劈面便说他太卤莽了,不该诛杀了毛文龙。
袁崇焕道:“阁老,看旨意皇上并未……”
钱龙锡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方今辽东还离不开你,你与毛文龙孰轻孰重,明眼人哪个看不出?何况皇上圣睿明察!你离京赴辽东前,老夫在馆驿与你曾经谈起毛文龙之事,劝你三思,你道可用则用之,不能用则杀之。不错,毛文龙是该杀,可不该由你來杀,你的杀法不对呀!”
“古之大将立功者,多凭决断之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个理儿老夫省得。杀毛文龙并非十万火急的事,不是火烧了眉毛上了房,算不上什么当机立断。尤可斟酌者,你未到辽东,皇上便有明旨,兵部、户部、工部悉心筹措,请钱粮则发钱粮,请调将则调将,如今一年有余,可有半点懈怠?凡有所请,皇上一概恩准,你诛杀毛文龙却不请旨,要将皇上置于何地?你怎么就不上个折子,先禀一声呢?你眼里还有皇上吗?”
袁崇焕听得语塞难言,额上冷汗直流,怔怔地看着钱龙锡,似是有些陌生了一般,心底呐呐想要分辩,但觉他的话语却又句句浸入心脾,竟是无从说起。 钱龙锡意犹未尽,接着数落道:“皇上看重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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