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臣即刻派人缉拿严办。”
“不可造次。如今妖书流布未广,大行搜捕,势必搅得天下沸沸扬扬,恰是中了奸人之计。寥寥数字的妖书,朕不理会,看他奈何?”说着将妖书取在手中,起身走近烛台点燃了,妖书转眼间化为灰烬,满室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李国普急道:“若妖书再现,又该如何?皇上切不可掉以轻心,使奸人恣意胡为!”
崇祯将灰烬抖落,抬眼看看屋外沉沉的黑夜,冷笑说:“以静制动,朕还是不理会,看他究竟有多少解数?将來自有败露的日子,那时有了证据,看他们可还躲得过?”从袖中取出一个折子道:“这是翰林院编修倪元璐上的疏本,请毁《三朝要典》,下去票拟吧!”
“圣意以为妖书出自阉党?”李国普暗自骇然,回到东阁细细思想,又似不单是阉党所为,隐隐觉得其中藏有极大的秘密,体会得一二却难说出來。惶恐了多时,才想起手中的疏本,忙收了心神反复看了几遍,数次下笔却深怕不合圣意,忤怒了皇上,心头惴惴不安,苦思不定,头疼得像要裂开一般,衣服也沒脱躺了歇息,却沒有丝毫的睡意,折腾到半夜,又想到皇上那句话――根子在宫里,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登时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周身发凉,心自顾咚咚咚地跳个不住,一团乱麻似的理不出头绪,急切之间,便想回避,于是连夜草了乞休的折子,言老母年已八十二岁,时日无多,为人子者当回家奉养,以尽孝道。
次日一早,李国普等來宗道、杨景辰、刘鸿训三位阁臣來了,将倪元璐的疏本交与他们,推辞道:“倪汝玉所奏,來相、杨相两位事曾亲历,知晓其中曲折,是非功过一看便可判定,劳烦两位票拟,以呈御览。”说罢袖了乞休的疏本去觐见皇上,刘鸿训也知趣地退了。
來宗道看了,递与杨景辰,讥笑道:“倪元璐竟如此饶舌,身在翰林院,不过一个闲差,每日里吃吃茶吟吟诗打发光阴就算了,何必多事言政,操一些闲心?”
杨景辰接了,见洋洋洒洒数千言,文辞极是犀利:
“《三朝要典》一书,成于逆竖……不可不速毁……门户之说兴,于是逆党杀人则借三案,群小求富贵则借三案。经此二借,而三案之面目全非矣。故凡推慈归孝于先皇,犹夫颂德称功于义父……崔、魏两奸乃始创立私编,标題《要典》,以之批根今日,则众正之党碑;以之免死他年,则上公之铁券……由此而观,三案者天下之共公议,《要典》者魏氏之私书,三案自三案,《要典》自《要典》……若夫翻即纷嚣,改亦多事,如臣所见,惟有毁之而已。夫以阉竖之权而屈役史臣之笔,亘古未闻,当毁一;未易代而有编年,不直书而加论断,若云仿佛《明伦》,规模《大典》,则是魏忠贤欲与肃皇帝争圣,崔呈秀可与张孚敬比贤,悖逆非伦,当毁二;矫诬先帝,伪撰宸篇,既不可比司马光《资治通鉴》之书,亦不得援宋神宗手制序文为例,假窃诬妄,当毁三;又况史局将开,馆抄具备,七载非难稽之世,实录有本等之书,何事留此骈枝,供人唾詈?当毁四。故臣谓此书至今日不毁,必有受其累者,累则必非主……伏愿皇上敕下该部立将《三朝要典》锓存书板尽行焚毁……一切妖言市语,如旧传点将之谣,新腾选佛之说,毋许奏牍,横起风波则廓然荡平,偕于大道矣。”
杨景辰看得心惊肉跳,变色道:“來兄,你我都曾参与此事,当时顾秉谦、黄立极、冯铨为总裁,你我与孟绍虞、曾楚卿为副,厕身其中,怕是不好票拟,李相貌似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其实是将烫手的山芋给了你我,恐会跋前踬后,动辄得咎,难以脱得了是非。”
來宗道哼道:“哪里有如此艰难?李相如意算盘打得好,你我开脱不是,不开脱也不是,反正难脱干系。他哪里想到,你我倒也不会如此的死心眼直肠子,票拟有何难的,着礼部会同史馆诸臣详议具奏即可,你我何苦夹杂其中,缠绕不清呢!”
“姜还是老的辣!如此局促之事,來兄举止投足之间,料理得当,实在高明,正所谓不动声色,坐观风云。”杨景辰十分佩服。
來宗道阴阴一笑道:“老弟过誉,愚兄只是不想引火烧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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