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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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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阿蝉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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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醒来,发觉身体无法动弹,像是被藤蔓束缚,被困在无法挣脱的牢笼之中。

    倘若说是牢笼,也不多真切。

    至多只是将我的三魂三魄,囚在了梅花树中罢了。

    三魂七魄,生灵若亡离,定是先失七魄,后而失三魂。

    如果不是缺了四魄,我可能当真以为,自己是开了灵智,却未修得人身的梅花妖。

    可能是失去的四魄,顺带扯去了我的记忆,脑袋像是被人踩在脚下的花瓣,成了一团泥泞,就连鲜美的花汁都能融入泥土中。

    光存个神识,并没有实体,照理说,脑袋是痛不了的。

    可是不知怎地,自认为是脑袋的地方,还是痛的厉害,并且这种疼痛还是间歇性的发作。

    多半是一到弦月芽子刚刚显露,冷灿灿的弯月占据着天空时,便会头疼如裹,想要将我所剩不多的神识给撕破一般,一点也不留情面。

    后来想想,恐怕是失了四魄的后遗症罢。

    对此我也没有太多在意,只是认为丢了四魄,还能活在这世上,真是十分奇特。

    转眼到了寒冬腊月,苍穹之上悬浮飘下灰白雪花,断断续续,接连下了整整一周。

    积雪一夜比一夜堆得深厚,世间的一切仿佛都被天界散落之物所淹没,除了素白,还是素白。

    听闻,这场大雪从刚下起直至今日,山下的小镇之中,已冻死不下百人,可想而知,是有多么寒冷。

    我身处一片藏于山涧的梅树林,正值寒冬,此处梅花盛开的娇艳,有冷白,有艳红。莺莺燕燕,灼灼其华,宛如隔世仙境。

    我如今也算的是棵生出神识的梅树,自识比其余一些光会开花长叶的梅树高级许多。

    除了不能动,不能言之外,大概与一种叫做人类的生物,相差无异了。

    纵使那些梅花树,生长的花骨朵再香甜,再饱满,也不过是没有思想的俗物。

    之所以会这么想,可能是因为我心生妒意了罢。我虽然是株梅花树,却只是枯树一棵,树身上,就连一叶嫩芽也无法冒出,更不用说冷幽幽的梅花了。

    这日,清晨,陷入昏沉中的我,被一阵阵呜咽声吵醒。

    见到的,是穿着一袭墨色衣袍的少年,半跪着,屈身趴在我的身上。

    那少年,抚着我那乌黑的,像是炭一样,毫无生机的树皮,仿佛摸着极为贵重的珠宝一般,轻柔的让人发痒。

    我虽不在意他人的触碰,不过心中却是有些担心。

    担心,他的手劲稍稍大些,就能将我只有手腕粗的树身硬生生的掰断。

    真不知道,把我的寄魂之所如果被摧毁的话,我的魂魄,是不是也会跟着灰飞烟灭?

    寒风如刃,分分入骨。

    少年却不知寒冷一般,不顾身下白雪,狂风乱作吹起的一层层煞白冰雾,以及足以蔓延到心尖的寒凉。

    他就这么抱着我,手掌裸露在外,一遍遍不知疲倦的轻抚着。

    原本柔嫩的双手,冻得通红。

    少年啜啜涕涕,凄凄怨怨,一点也没有身为男子的骨气,他唤:“阿姊,阿姊……”

    强烈的哽咽,夹杂着让人心碎的哀伤,就算只是说出两字,却还是断断续续,说不完整。

    若是有人路过,定会以为被他唤作阿姊的人,是被埋在了我这株枯梅之下。

    “阿姊,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阿姊,那人我终是要杀了他!就算他转生百世,只留一魂一魄,我也定要寻到他,为阿姊报仇……”

    少年一边说着,渐渐的有些激动,颤抖的声线,藏不住蚀骨的怨愤,好似恨不得将那人挫骨扬灰一般。

    我听着,竟是心头一颤。这孩子,好生恶毒。

    到底是什么仇恨,居然还想要追上百世?

    墨袍少年言罢,却没有再说其他。

    随后,提了提衣角,也不拍去靴面上冻成冰碴的雪花,就这么的转身离去。

    听闻离梅花林最近的村子,也需行走将近五六里的路程。

    看他如同芝麻般的身子,消失在皑皑白雪中,不禁感叹,这孩子好生的体力,居然能跨过数里深厚积雪,来到这里。

    本以为今后难以再见到他,不过隔日,又是清晨,少年独有的悲戚啼哭,在此传入耳中,扰了我的清修。

    他的声音并不难听,反倒十分悦耳,虽然有些稚气,让人一听便知定是毛还未长齐的小娃娃。

    之后一个月中,他几乎每日清晨,都会跪在我身旁,啼哭一会,说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只是他的口中一直只有三个人。

    阿姊,我,他。

    我十分欣慰,自己的好脾气,居然能忍受他一月来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哭诉,最主要的是,他每每只会清晨来,太阳升起没多久就会离开。

    我好好的清眠,每每都被他这么硬生生的打断,晃了神,这叫我如何在睡下去?

    这一日,墨袍少年依旧啼哭,我不禁破口大骂道:“就算你哭死过去,你的那个什么阿姊也绝不会活过来,倘若你想见她,不如一脑袋撞在一旁的梅花树上,染的一脑袋殷红鲜血,定然能见到你那阿姊了!”

    本以为,我只是困在梅树中的魂魄,说的话,他听不到才是。

    可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墨袍少年蜷缩的身子微微一怔,缓缓仰起小脸,满脸错愕的望着我的树身。

    我也有幸,见了他的真容。光看相貌,至多十三四岁。

    哭肿的双眼,泛着浅浅的粉,像个桃子一般,肿肿的。

    尖尖的下颌,时不时滴下一颗颗晶莹珠光,

    我鲜少对人夸赞,记忆消磨成空之后,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羡艳的情感。

    他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让我不禁想问,他是如何在寒风凛冽的环境中保养的。

    想了想,又暗叹年轻果然是世间天然的良药。

    要说不足,我大概是不喜他如同白纸般苍白的脸色。

    少年的面孔上,挂着一道道横飞的泪痕。

    不知是被我吓的,还是被寒风吹的,少年发紫双唇不住一颤,脸色更是寒了几分,煞白无血,就连额角通透的血管,也能清晰可见。好似转眼便会消失的雪中妖,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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