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彻。
少年眉尖轻然一挑,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像是用尽全身气力般,沙哑的声调让人心疼:“阿——姊?”
被他这般一唤,我也跟着呼吸一窒。
不是因他这声轻唤,也不是倾心于他俊美的面孔。
而是瞥见了他,毫无焦距的双目,眼睛明明对着的是前方,却不知看的是那儿。
灰濛濛的瞳孔,蒙上了一层雾岚般,飘飘渺渺,宛如失去光华的宝石。
他那琉璃般的双瞳,可比我殷殷可握的枯枝,还要来的脆弱的多。
“阿姊?”
慌神之际,他又唤了一声,这一声显然没有方才那么激动。
好似一罐凉水倒下,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的火苗,声音也跟着冷然起来。
良久,那少年又沉下脑袋,肩头一颤,嗤笑一声,自言自语的哭怨道:“阿姊,你这是在折磨我……你不知,我有多想念……每日脑海中都会生出幻象,以为你已经苏醒,你这要把我折磨至死。”
说完,想要站起,身形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他背对着我,伸出左手覆在无法看见世间万物的眼眸上,粗重的喘息,凝成一片白雾,快要流出泪的眼眸,凄怨一勾,嘴角牵起一丝讪意。
他这是在嘲笑自己没用。
直到他的身影,在银装素裹的世界中,再次化成一粒芝麻小点,我也没有再开口说上半个字。
良久,心中只迸出两个字。恋姐。
之后七月,未曾再见到墨袍少年的身影,不知何故,居然有些想念。
想了想,恐怕是没有一个可说话的人,有些寂寞。
七个月后,我又见到了那名墨袍少年。
这时,已是盛夏,他却还是穿着一袭厚实的衣袍,一层层的包裹的像个粽子。
只是他单薄的身子骨,还是不能被衣物所掩盖。
可能是许久未见,对他的记忆有些模糊,原本就略显病态的脸,感觉更为虚弱。
如果不是他的瞳孔涣散的没有焦距,我可能真不会把一个步履轻挑的人,与瞎子这个词衔接在一起。
这一次,他没有再啼哭不止。
而是抱着一个大陶罐子,来到我身旁。
他沉着那张几乎透明的小脸,纤薄的指甲围着封盖一圈,轻轻一刮。
墨袍少年面无表情的抱着罐子,把其中怪异鲜红液体倒了出来,浇在我身旁的土地中。
随后,当我闻到一股子散发着浓烈的腥甜气息时,基本上可以断定,少年倒出的,是鲜血。
这是想要做什么,血祭?
顿时,心生惶恐了,一方面是惶恐于这是从何得来的血液,一方面惶恐于,为何会觉得血液散发的,是一种勾人的腥甜。
想要说出什么,喉头却像是被割去了一般,疼痛难耐。
咕噜,咕噜。
血液浇灌在松软的泥土之中,冒着血泡,一点点的沉浸入地面,沉浸入我的树根……
树根吸纳着鲜血的美味,只觉得神识之中忽然一明,一种从未有过的爽利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
就在我几乎被这种美妙的感觉吞蚀之时,蓦地,传来一声久违的哭腔。
少年凄怨道:“阿姊,快些醒来罢,我是阿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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