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
阳光如碎裂的银汞般将我淹没。
四下陡然间一片静寂,独独剩下一个声音——
时音,不要心疼,不要心疼。
……
妈的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些诸如“阿音你不要死啊不要死啊”这种既悲情又励志的话吗?为什么会响起“不要心疼”这种矫情又三俗的回音??
再说我为什么要心疼?!
为什么呢?
******
很没面子的说,那天我应该是在坠地前就吓晕过去了,所以再次醒来的时候应该是在第二天的中午。
我睁开眼,反应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帐篷顶。
这是行军帐篷,对于这种帐篷我最是熟悉不过。
门外脚步声响起,继而是掀动门帘的声响。
我转过头,看见庄晓端着一个碗进来了。
“庄晓,我为什么会睡在行军帐篷里?”我迷惑道。
庄晓将碗放到桌上,道:“裴逸疑心甚重,并没有真的退兵,此时强行冲破官兵围剿对于我们有害无利,所以就先夺了些帐篷安扎在此处,等裴逸接到大昌出兵的消息撤兵后,在从此处给他折损折损兵力。”
“这里?”我依旧不解。
庄晓点头:“嗯,这里是退往北境最近的路,地势易守难攻,待得裴逸的大军从这里撤离时我们再进行伏击,就算他想反击也是有心无力。”
我眼放绿光挺身坐起,“真的?那也就是说有希望宰掉裴逸这狗崽子了?”
庄晓摇头,“教训是要给的,但是不会杀他,毕竟他是太傅之子,杀的这么光明正大,我们将来的麻烦不会少。”
我恹恹的躺了回去。
“先吃药吧。”庄晓说着将手放在碗边试了试温度后,自言自语道:“还是有些烫。”说着他倒了杯水后,朝我走来,“喝水吗?”
“嗯。”我应声。
庄晓的走路姿势有些奇怪,似是受了伤。
“你腿怎么了?”我问。
“一些小伤。”庄晓的神情有些遮掩,连语气也有些奇怪。
“没大碍吧?”我又问。
“呃……”庄晓皱了下眉,道:“只是有点轻微骨折。”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啊哈?牛逼闪闪的右护法竟然会骨折?”
庄晓白着脸瞅我一眼,道:“你压的。”
我回忆了一下,似乎自己在坠地的瞬间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
“你救的我?”我看他。
庄晓点头。
我慨叹着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首肯道:“我们家庄晓就是这么的靠谱!!”
庄晓笑了笑。
我话锋一转:“不过我有那么重么?竟然压的你骨折了?你的轻功呢?”
庄晓迟疑了下,道:“我以为教主会去救你,所以等我反应过来时你已经快落地了,根本没时间用轻功,只能……只能牺牲我自己被你压一下了。”
我尴尬的冲庄晓笑了笑,嘿嘿打趣他:“实在抱歉啊小哥,大不了以后打嘴仗的时候我让着点你呗。”
庄晓慢慢把我扶起来,无所谓的冲我挑了挑眉毛,淡淡道:“没事儿,这么点小伤,随你怎么压。”
这丫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到底怎么了?”我死死盯着他。
“嗯?”庄晓像是才回过神。
“忘吃药了?”我不死心的再次揶揄他。
“啊?没啊。”他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平时我若是调笑他一句,他能拼命追剿围堵的把话给我顶回去,今天却像是刚从奈何桥上回来似的。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庄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庄晓抿了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放下手,用眼神给予他鼓励。
“阿音你……”庄晓顿住,憋了半晌,道:“阿音,我不知道你……你……”
我在眼神中无形的加了不少迫力。
“我不知道你有了身孕,对不起。”
咔。
有那么一瞬,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我以为那应该是目光在僵掉后不小心破裂所发出的声音。
“阿音?”庄晓唤了我一声。
我怔了一下,磕巴道:“噢,有什么对不起啊,你救了我难道不应该是我感谢你吗?”
庄晓破天荒的露出了反省的表情,“如果我再反应快些,或许……或许你的孩子就能保住了……”
我沉默了片刻,向后靠了靠。
庄晓迟疑了下,道:“阿音,你别怪教主,他……”
“庄晓,”我淡淡的打断了他,“我不会怪他,因为一旦他清醒过来,只会比我更痛苦。”
庄晓不言。
蓦地我冲他没心没肺的笑道:“所以一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比自己承担更大的痛苦,我就觉得人间还是温情无限的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阿音,笑不起来就别笑了,很难看。”庄晓认真道。
“难看了辟邪!”我挥舞了下拳头,“去给本宫拿药来喝!”
庄晓抽搐了下,瓮声道:“是,娘娘。”
看着他起身走向桌边,我迅速的抬起手抹去了眼眶里瞬间涌出的泪,然后狠狠的掐了一把鼻梁,硬生生忍住了鼻中的酸涩。
庄晓才走出两步,门帘忽然被掀开。
“教主。”庄晓的背影顿了一下。
师父萧疏轩举的侧影静立在门口,锐利的眸光和凛冽的气息让帐内温度瞬间冷了下去。
我心口一紧。
“出去吧。”师父冷冷道。
听这语气,大概师父尚在气脉岔乱中没有清醒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从前总害怕遇到精分后的修罗师父,可眼下却头一次希望他不要清醒过来。
庄晓放下手里的碗,悄然退了出去。
师父背着手,一步步走到我床边。
“孩子是谁的?”他俯视我,寒芒的锐利在眼底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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