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好,罚什么我都毫无怨言!我求你,求你了师父……
不可以。师父说。
我浑身抖的厉害,跪着爬到师父脚下,五指死死扣着他的衣袍,声音喑哑:师父……师父……我愿意伺候你一辈子,我再也不求你教我武功了,再也不做不被你允许的事了……师父……
是吗?师父俯身捧起我的脸,目光里起伏着浓浓的忧悒:阿音,你不是已经打算要逃离我了吗?
我呆住。
师父渐渐凝起眉,阴郁的神色让我有些害怕。
我忙不迭摇头:师父我哪儿也不去,我不跑,你说什么我都听,可不可以……
我自己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腹中,因为师父的脸色愈发铁青。
阿音啊,你果然是被惯坏了,竟然一次次的跟我谈条件。
我使劲摇头,喉中哽咽道:师父,阿音这辈子唯一要完成的事就是报仇,我不能不做,不能放弃啊师父……
我惶恐不安的攥紧着师父的手臂,止不住的开始抽泣。
师父漠然的抽出手,捡起拉扯中掉在地上的小药瓶,淡淡道:拿什么罚你会让你记住教训呢?阿音,正因为你害怕失去的东西太少,所以才总是这么肆无忌惮,这么无所顾忌!
这番话叫我如遭雷击。
师父拔开瓶塞,倒出一颗乌黑的药丸。
我猛的抬手试图打掉那枚药丸,师父只是微微侧身,我打了个空,人也撞进师父怀里。
师父顺势把我卡在他臂弯里,将药丸送到我嘴边,道:要我喂你?
我费力的想挣脱,却一点也动弹不得,只得死死咬着牙关。
师父沉默了一下,而后浅浅叹气,手指用力,我脸颊一阵剧痛,忍不住张口,冰凉的药丸便入了口中。
师父手上力道不减,我无法合口,喉咙艰涩的抵触着药丸,想吐却又吐不出,正难过间,师父突然低头狠狠吻了下来,彻底的堵住了我的嘴。
我终于扯着嗓子放声大哭,声音全部浸没在师父的口中。
师父冰冷的唇死死压着我的,许久,他松开口,很慢很慢,最终轻触着我的唇,若即若离。
我没有推他,自顾自用力的,嚎啕的,愤恨的哭着,哭的昏天黑地,胸臆中是撕裂般的剧痛,如同被生生劈开的山岩裂隙,好像只有哭的筋疲力尽才能让我好受一些。
阿音,你的生命里不该只有报仇。
师父轻拭着我脸上的眼泪。
我狠狠的打开他的手,怒道:你懂什么?你亲手毁了我这辈子仅存的意义!
师父叹息:阿音……
我暴发出愤怒的低吼:你别叫我!
师父不动声色的握住我冰冷颤抖的手。
蓦地我翻转手掌,狠狠的捏住师父的手背,挣扎祈求:师父,师父,你一定有法子化解药性的,是不是?我用一只手换,哪怕,哪怕一条胳膊!白石都可以自断其手求得原谅,我也一定可以的,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
说着,我猛然拔出了师父送我的匕首,狠狠朝左手手腕切下。
猝然间,师父屈指弹飞了匕首。
刀柄处传来的震动令我虎口生疼,我却顾不得那许多,挣扎着去捡飞出去的短刀。
阿音!
师父一把将我拉至身前,激愤的目光如山般碾压着我。
阿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
我心中一凛:你果然是有意的。
师父没有回答,却道:你恨我?
我苦笑摇头:我不恨你,但我不会原谅你。
师父,是我自作自受,我不应该对你玩心思,我不该出于好奇去了青冥舍,更不应当无视禁令吹笛子。
师父皱眉:你果然去过青冥舍。
我不作答,只是冷笑着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的朝出口走去。
你去哪?师父问。
我没有停步,踉跄前行。
我说师父,我不恨你,请你也放我一条生路吧。
一阵衣衫烈烈,师父翻飞的白衣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看他,风如潮水般涌过他的身侧,他的背后依旧是苍凉的落日,带着绝望的暮色。
他也看我,眼神中似昭示着一场声势浩大的风雨。
他说,阿音,安心留在龙池山。
我说,师父,你在逼我恨你一辈子吗?
师父却突然笑了:那也不错,至少你还有恨我这么件事可以做。
我也跟着笑,笑着笑着,我说,顾牵机,你他妈去死吧。
师父笑的不动声色。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绕过他,然后被他抓住了手腕。
阿音,为师说过,你是我的人,所以你哪儿也不准去。师父说的字字清晰。
我侧过头,色若死灰。
我说,师父,我一直以为我是个有勇气的人,是个坚忍不拔的人,为了报仇我可以牺牲一切,可以不计较复仇以外的任何得失。后来我发现除了报仇之外,我还很怕死,怕死怕的要命。现在仇报不了了,那也就是说,如果我连死都不怕了,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威胁的了我?
师父叹气:不怕死?证明给我看。
他说完就松开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开了口:师父啊,你还记得昨夜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师父蓦地顿足,背影僵立半晌,方道:其实……我也想知道。
我笑了。
师父啊,你昨夜亲口对我说,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师父的身影凝滞在了风中。
我笑着继续道:不过我却要你记住,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你,永远不可能。
不可能!
师父背对着我沉默了良久,然后举步离去。
那天之后我便被师父派人软禁在了自己的小院,我也只能重新规划逃跑的打算。
我不知道自己要被禁锢多久,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那个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明天晚上6点还有双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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