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好一番说辞,巧言令色,此等做法,吾在山东诸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由此看来,这秦国之官,不做也罢!”年轻士子却是轻蔑一笑,朝嬴渠梁一拱手,转身便要离去。
“先生且慢。”未想,嬴渠梁却是叫住了他,那年轻士子回身,眼中重新流露出希望。
“先生入秦不易,如今两手空空而去,嬴渠梁有愧于先生。”嬴渠梁朝他行了一礼,旋即招手,将景监唤了过来,“派栎阳卫礼送这位先生出秦境,并发给先生二十金,以资其前往他国。”
“诺。”景监应了一声,却未马上行动。
年轻士子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站在原地,低着头,似有所思又似在踟蹰,久久没有动作。
不过嬴渠梁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放在剩下的两位本月入秦的士子身上,朗声道:“二位先生,三月之后,若你二人不堪秦国贫弱艰难,国府赠百金,车马礼送回乡,以使贤士不虚秦国之行。若有愿留秦国者,嬴渠梁必定以先生之才,量才用之,官爵权禄绝不吝啬,若是届时先生觉得寡人任职不当,尽可到栎阳宫政事堂与寡人面议,直斥寡人之失!”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俄而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朝嬴渠梁深深一躬,长声道:“单凭秦公所言,我二人必定”
宋病己冷冷的看着不远处的嬴渠梁,嘴角微微上扬,目中掠过一道复杂的光彩。范性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低声问道:“你觉得这秦公如何?”
“不是人杰,亦为枭雄!”宋病己沉吟片刻,轻声吐出这八个字来。
范性一怔,扭头看向宋病己,本欲接着说点什么,却看到宋病己朝他摆摆手,示意暂时不要多问,继续等待这场中诸人的下文。
“秦国招贤,未分良莠前,一体待之。今日亦是诸位三月之期,寡人亲至,以倾听诸位先生的治秦国策,各位先生,若对秦国有所见解,还望畅所欲言、不吝赐教。”嬴渠梁再将目光投向那些个坐在后方,早已入秦的士子身上,笑着问道。眼光扫过宋病己和范性,也不停驻,须臾便离开。
“在下王轼,访秦有得,呈上所著《强秦六策》。”座下原本安静的人群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一个年轻士子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手持着竹册快步向前,来到嬴渠梁所站得案前,恭敬的将竹册双手捧到案上头,开口道。
景监赶紧将他手中的竹册接过,同样是双手捧给国君。
“多谢先生,嬴渠梁择日自当聆听高论。”嬴渠梁将竹册接过,看了一眼这个自称王轼的士子,点头道。然后并不着急将卷册摊开来看,而是微笑着看向其他士子。
众人会意,赶紧将所持的竹册一一呈上,不多时,嬴渠梁身前的书案上已经摞起了一大沓竹册。
看着这些士子的举动,宋病己总算明白了他们手中的竹册是为何用,嘴角的笑意更盛,微微扭头瞥了眼刚才叫嚣着要离秦的那个年轻士子,只见他涨红了脸,愣愣的望着嬴渠梁,却又默然无语,想来是完全没有想到如今的状况。这么人都能做到的事情,自己却不愿去做,落在这些同道中人眼里又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只怕大都认为自己是畏惧艰险,不过是好夸夸而谈的人罢了。
宋病己同情的望着他,聪慧如他,自然早已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难怪这秦公会选在今天来招贤馆面见新入秦的士子。想必他早已知道,今天是一部分寻访秦国的士子归馆献策的日子,之所以让这些新老士子们同席而坐,决计也是早已谋划好的。
因为嬴渠梁明白这秦国国力凋敝、秦人贫困,要想让这些新入秦的士子们能沉下心来深入到秦国各地遍访民情、谋划对策,只怕多少自视甚高的士子都是不愿意的。就如这位年轻人一样,他们迫切的想要职掌权利,便宜各司其职,治理秦国,哪会耽误自己的好时光,去体察民意。
秦公正是要打磨这些士子的锐气,打消他们诸多的世俗要求和怕苦怕穷怕累的思想。而最好的方法,便是让他们看看先行者是如何做的,人在很多时候都有种盲从的思想,自己原本觉得不屑于去做的事情,但是看到与自己同等身份的人去做了,而且还有可能得到丰厚的回报,那么他们也会不自觉的认为自己也能做到,最初的抗拒心理也就少了许多。
的确如此,当这个年轻士子看到比自己先入秦的众人已经寻访了秦境,官爵权禄近在咫尺,他如何不会对自己刚才的决定产生怀疑和犹豫,以至于心生动摇。而且他之所以不愿离开,是因为作为士子,他是要脸面的,如果现在当真就这样一走了之,只怕这好逸恶劳、好高骛远的恶名就要一辈子加诸于身了。
看着此人处在这进退维谷的局面,宋病己自然而然产生了一丝同情,此人并非不智,而只是太过着急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已,或许是太过年轻的缘故,看得出相比起同来的另两人,他着实缺乏心机。所谓出头的橼子先烂,另两人便深知这一道理,不到必要时刻,绝不轻易开口表态。
嬴渠梁很满意的望着众人的举动,和刚才初入招贤馆之时想必相比,他此时的心境已经好多了。
“寻访辛苦,还请诸位暂且留于这招贤馆中,休养生息,寡人十日内确认职守,给大家一个交代,诸位以为如何?”等到所有士子都将所著之策呈到案前,嬴渠梁朝众人拱手道。
“谨遵秦公吩咐。”诸位士子知道这么多的上书,秦公必定需要一段时间来仔细阅读,而且确认职守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牵涉颇多。所以对于嬴渠梁所说的十日之内给出答复,众人还是都挺满意的。
“好吧,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请诸位好生歇息,来日方长,我秦国的兴盛富强,还要靠各位先生之力。”嬴渠梁见时间差不多了,该做的事情也已做完,便准备告辞回宫了。
“秦公且慢!”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如无声处之惊雷般,在这庭院中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没想到竟是刚才说是要离秦的士子开了口,只见他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嬴渠梁。
“先生还有话要说?”看着他这副模样,嬴渠梁不禁开口问道。
“秦公深明大义,高风亮节,不记在下狂狷荒唐,而且还赠金送在下归国,田叔常自诩名士,如何不羞愧万分?”那自称田叔常的士子慷慨激昂的说着,宋病己眉梢一挑,目中闪过一缕不易为人觉察的精芒,再瞥了那嬴渠梁一眼,只见秦公正襟危坐,一脸肃然,并无异色。
“公以国士待我,我自当图报于公…”说罢,他竟是取出随身携带的短剑,明晃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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