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林子,漫步而行。
忽的,路旁一株枯死的古树上,一只乌鸦鸣叫着。
雁无痕骂了一句,道:“运气不好,偏遇上这扁毛畜生。”
秦玉关笑了笑,道:“它叫它的,碍你什么事?”蓦地,他停下步子,浓眉微微皱着。
雁无痕见他停步不前,忍不住道:“有什么事么?”
秦玉关道:“血的味道,很浓很腥。”
雁无痕嗅了嗅,又环顾四周,赞同道:“有点不寻常。”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快得如同流星陨落,蓦地他身子一僵,额上微出冷汗,怔了半晌,方才叹道:“死了好多人。”
秦玉关跟上前去,身法虽然不及雁无痕,但却也很快,瞧见眼前的一幕,让他毛骨悚然,忽觉一股凉意贴上背脊,他打了个寒噤。
只见在草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残肢断臂,凌乱遍地,如修罗屠场。
地上的鲜血,依旧殷红如初,如娇艳的花朵绽放,慢慢浸入黑土壤,归于黯淡。
一阵风吹过,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如此诡异一幕,不由令人头皮发麻,心胆已寒。
雁无痕呆了半晌,不由望向秦玉关,问道:“是谁杀了他们?”
秦玉关摇了摇头,轻声叹息,这一声叹息,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如眼前的生命,近在咫尺,却又阴阳相隔。
“依伤口来看,这些人才死不久。”
“伤口鲜血尚未成紫黑色,或许在一刻前吧。”秦玉关目视着遍地尸体。
雁无痕叹道:“哎,也许是帮派之争吧,这年头,大势力吞并小势力,已是司空见惯啦,我们也别去操心了,管他娘的,死绝了更好,反而落得清静。”
秦玉关眉梢动了动,说:“不见得。”
雁无痕诧异道:“什么不见得?”
秦玉关道:“从他们的服饰,你能看出他们是何门何派?”
地上的尸体,有的服饰杂乱,颇似商旅,而另外的是黑衣。
雁无痕道:“你有什么见地?”
“若是帮派之争,其服饰上一定有标识,如同飞鹰山庄的人会在左胸上绣上一只老鹰,所以可肯定,这绝非是帮派之争。”
雁无痕仔细看了看,虽不完全赞同,却也点了点头。
秦玉关又道:“而且这群人武功不弱,看他们右手,茧疤深厚,惯用刀剑。”忽然,他的眼睛一亮,俯下身来,取下一个尸体上的腰牌,腰牌耀着银辉,他摩挲着,低声念道:“燕王府。”
雁无痕也凑过来,笑道:“我敢肯定,不会是抢劫,否则的话,这块腰牌早被收走啦。”
秦玉关神情颇古怪,垂低着头,默然不语,眼神飘忽,似乎陷在冥思中。
秦玉关暗忖道:看来这块腰牌已说明了这些人的身份。一念至此,立刻微笑道:“原来如此。”
雁无痕茫然道:“发现了什么?”
秦玉关看着腰牌,又抬起头,游目四顾,道:“四周查看,有没有活口。”
雁无痕纵声道:“还有人么?”声如雷滚,在这空山幽谷中回荡,震动得树叶飒飒响。
秦玉关陡然一惊,瞪着雁无痕,叹了口气,道:“即便活人,也被你吓死了。”
忽然,一呻吟声若断若续,如同拂晓的蝉,叫得声嘶力竭,时有时无。
两人面面相觑,脊背上渗出一层冷汗来。
雁无痕更是吃惊不小,万没想到自己一声大吼,竟然吼出活人来。
过得半晌,秦玉关说:“去看一看。”
“还是我厉害。”他对着秦玉关咧嘴一笑,施展轻功,朝呻吟处掠去。
秦玉关随即过去,拂开草丛,露出个人头,他还没死,至少现在没有,眼珠还在转动,蓦地瞧见有人过来,立*放精光,身躯剧烈挣扎,顿时引起小腹伤口,鲜血狂溢,浸染了衣襟。
他的伤口在小腹,虽没伤及要害,可是因为流血过多,他脸色苍白如死,已是强弩之末,只是还剩有一口气在坚持着。
雁无痕皱了皱眉,不由倒抽了口凉气,同时亦不得不佩服其顽强生命。
秦玉关瞧着他伤口,顿时手足无措,叹息着摇了摇头。
纵然他有扁鹊之能,也救不了他。
他的生命,只能如昙花将逝,看着它凋谢。
那人凝视着秦玉关,最后将目光移开,盯着他手中那面银色腰牌,唇角嚅动,似要开口说话。
秦玉关俯下身,忙道:“你要说什么?”
那人挣扎起,眼中跳跃着火焰,那是燃烧尽最后的生命,从牙关中挤出几个字:“燕…伏……”一口气绝,瞳孔慢慢变得灰黯。
秦玉关一脸不忍之色,用手将其眼脸合上,缓缓道:“或许这才是对你的一种解脱,安息吧。”
雁无痕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他说什么?燕伏?人名还是地名?或许是杀他的人?”
秦玉关摇了摇头,起身道:“我们快走。”
雁无痕道:“去哪里?”
“去救人!”话还没说完,他人已远去。
雁无痕愣在原地,仿佛听错了,一脸惊讶之色,见秦玉关远去了,这才急忙跟上,茫然问道:“人都死光了,我们去救谁?”
秦玉关足下不停,道:“一个举足轻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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