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书送给无数为新中国解放战争的地下党,送给在内蒙古赤峰市松山区柴胡篮子事件所有遇难的人,此书不是历史。
初秋,艳阳天。
明媚的阳光未必会有什么好心情。
林中则顶着烈日,心里烦透了,初秋的天虽不像夏日那样晒得厉害,照在身上也格外难受,肩膀和脖子晒得剥了皮,肩上的锄头也似乎格外的沉重,压得肉皮钻心的疼痛。脚上的鞋里满是汗和淤泥,湿漉漉的十分难受,每走一步似乎都像踩在泥上,随时都会鞋底变成鞋帮。
真正令他难受的是家里正在坐月子的妻子和刚刚落草的孩子。
这几年年景糟透了,每年分的粮食不够半年吃,男人给地主扛活,女人就去挖野菜,日久天长野菜也有挖尽得时候,野菜没了,许多人就要挨饿了。
林中则就是这个样子,尤其是今年,妻子宫凤英要临产,家里顿时就揭不开锅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用在他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去年的今天他和宫凤英结的婚,今天的同一天就有了孩子,按理说应该高兴,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今天也是地主南霸天的三房小妾坐月子,所有的人都给地主道喜,林中则也去道了喜,本以为在借些米面,谁知还没开口,就被几个恶狗一样的打手撵了出来:“今天是三姨太太喜日,小姐的生日,只许进,不许出,这是老爷的规定,谁也不能破坏,没事的早些滚回去。”
林中则长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央求南霸天看在自己扛活的份上,哪怕是给一斗米,暂解燃眉之急,谁知几个打手竟然用枪顶住他的脑门,再?嗦就打死你。林中则只有含着眼泪往家走。
令他担心的还不止这些,地主的小妾生孩子,所有的接生婆都去了他们家,宫凤英自己一个人在炕上痛的死去活来,不住的喊叫,每叫一声,都像刀一样刺进林中则的心里。
林中则将锄头放在院子里,默默地走进屋。
屋里宫凤英的叫声已停止,掀开房门,便问道一股股血腥味,宫凤英坐在早就准备的沙土窝子里,任由着血躺进沙土里,孩子在她的怀里,她剪短了脐带,将孩子包好,放在旁边的炕上,孩子沉沉的睡去。
宫凤英脸上苍白如纸,见到林中则回来了一笑:“你回来了,没想道生个孩子这么难,我现在全身就像要虚脱,只有麻烦你把土和这些脏东西替我倒了。”
林中则鼻子一酸,妻子向来任劳任怨,从未半句怨言,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过意不去,感觉亏欠她越多。于是含着眼泪将血和沙土收拾了出去。
宫凤英打了哈欠:“这几天弄得我没休息好,总算是将孩子生了下来,就像去了很大一块心事,现在我觉得有些困了,你给我烧点水,一会我给孩子洗洗。”说完慢慢的躺下,闭上眼:“这几天把你也累坏了,一会烧好水,中午睡一觉,下午还要给去干活。”
林中则的泪躺进了沙土里,分不清哪是宫凤英的血,哪是自己的泪。
中午没吃饭,也没有什么可吃,林中则将屋内的耗子窟窿都掏了一边,也没找到一粒米,喝了满满一瓢冷水,连累带饿倒在炕上沉沉睡去。
宫凤英喝了两口水,似乎有些力气,精神好了些,搂着孩子也进了梦乡。
梦里她看到了一个美好的世界,没有压迫,也没有饥饿,到处一片和平,人们吃的是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白面馒头,这样的世界只有在梦里见到――
中午可以不吃,晚上呢,青黄不接的时候,又到哪里去弄吃的,何况宫凤英也该补补身子。孩子也需要奶,奶是母亲的血,母亲都没血了,哪来的奶。
即使睡着的时候,她的泪都湿透了枕头。
不远处,地主南霸天家里鼓乐喧天,喜气洋洋,不时的有人走进走出,每个人的脸上似乎有感染上了喜气,进去的人都将自己最好的东西拿了进去,作为恭贺南霸天喜得女儿的贺礼,这正是:
“穷在大街无人问,
富在深山有远亲。
一村两家添人口,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东屋宫凤英和孩子还在酣睡,林中则揉了揉干涸的眼睛,一觉醒来,丝毫没有一丝轻松,反而觉得无比的疲惫,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腿上简直就像灌了沉重的铅,慢慢的挪出屋子,不敢弄出一丝声响,生怕惊动宫凤英和孩子。
骄阳似火,秋老虎的季节最令人难受,早晨晚上冻得有些受不了,中午又出奇的热。
林中则拿起镰刀,准备去割草。今天本来是南霸天女儿的生日,只要能拿得出一份贺礼的人都可以在地主家大吃一顿,甚至可以喝上几杯酒,地主南霸天虽然很小气,但也有高兴的时候,但这种时候并不是很多。
已经有不少人在地主家吃完饭,红扑扑的脸,显然有了几分酒气,那样子比过年还兴奋,一边走还一边讨论着今天的宴席。
生在地主家就算进了天堂,林中则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女儿,同样的孩子,不同的是命运,人家是凤凰,自己家的是野鸡,没处觅食,随时都会饿死的野鸡。
也许地主今天高兴,晚上或许借给他几升米。
大街上除了去地主家贺喜回来的人寥寥无几,这个时候若不去干活,就在家睡觉。因为这个时候,难得休息一天。
林中则刚走出大门口,关上门,就看到村东头的刘二领着五岁的孩子刘耀辉肩上还扛着一袋什么东西,向这边走来。
刘二是山西人,几年前逃难到此,是本村的人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还将李老汉的女儿给他做了妻子,成了李老汉的养老女婿,自从他来了之后,李家的日子竟然好了起来,山西人不但会理财,还会过日子,这一点村里的人虽也不否认,头一年,村里人分米的时候,他要了些种子,在院子里种上了谷子。所以那一年,吃了多半年的野菜,但是到了秋天的时候,他收的何止是当初的几升米。只是这个刘二和村里人走得并不很近,原因是这个人山西口音太重,一时半会弄不懂,过了好几年,才渐渐地适应,其实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他这个时候要去什么地方?林中则肯定他也去给地主南霸天贺喜,也肯定喝了几杯水酒,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偏巧,刘二看见了他,老远就喊道:“中则,你干莫去?”其实是“干嘛去,他的乡音太重,听到耳朵里就是“干莫去”。
林中则只得硬着头皮答话:“二哥,我去割些草。”
“割草?”刘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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