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息可确实?”燕山府城宣抚司衙门兵事房内,王安中对着江烈疾声问道,眼皮子已在轻轻的跳动。
江烈镇定的回答道:“基本已经确认。金中京路锦州已宵禁三日,所有入锦州的大宋行商全部失去消息,估计已被锦州驻军扣留。”
王安中皱起了眉头,插口问道:“锦州?锦州又不和我燕山接壤,此番宵禁会不会是金人遭逢非常之事,实则并无对我不利之心?”
江烈不由得在心中哀叹了一声,富甲天下的大宋往往就是派这样的只知风花雪月,却对兵事一窍不通的人统帅大军的。公平的说,相比这样的人,后来被骂为国贼的童贯,不知强了多少倍。
不能直接驳了王安中的面子,毕竟他还是大宋北地主帅,江烈解释道:“锦州乃金国南路帅司驻地,金军若取平滦营三州,必先与此地集结部队。锦州距宋金边境止有四百里,金军大部为骑兵,从锦州出发,两日便可叩边。另据情报,锦州至我平滦营三州沿途的金国泽、来、迁、润四州之地,也正在加紧粮草辎重准备。同时,据边境守备部队军报,近日榆关之外,有金军侦骑频繁活动,另古北口、居庸关外亦有金兵探马行迹。”
王安中一下子从帅座上站了起来,紧张的问道:“金国欲取平州,怎么还在古北和居庸关外活动,难不成他们还要攻我燕山腹地?”
燕山府路兵事都总管何灌回道:“宣帅且安,金中京路机动兵力现基本已驱往锦州集结,古北外金北安州之地,金军只有数千守备之兵,而居庸关外金西京路虽有大军守卫,然多在西北征讨契丹残部,靠近我境的奉圣、可汗、儒三州兵力亦不足。以属下之见,金军策略是待平州事发后,以古北、居庸两处关隘做疑兵之计,一则对我军起掣肘之用,另外就是造成大军压境之像,逼迫我就范。”
王安中听了此话,心中稍安,沉吟了一下说道:“即如此,需速将此事报与朝廷,请陛下圣裁,另请朝廷派出使者急赴金国交涉,抗议其背盟之举。”
江烈说道:“属下适才已将军报发往朝廷,然请派使者一事,并未提及,还请宣帅另行呈文。”转呈军情是江烈的本分,而针对军情制定应对之法,江烈却不能赶在宣抚使王安中之前发表意见,那是僭越之举。只有和王安中意见不同或无法沟通的紧急情况下,江烈才可以直接单独上表朝廷,陈诉自己的建议。
王安中写了奏章,着人八百里加急递出后,便心烦意乱的要去休息,弄的堂内众人一阵郁闷。何灌急忙开口奏请道:“启禀宣帅,属下等正要研究应对之法,兵士调动诸事,需请宣帅担纲定夺。”
王安中脸上微红,摸摸脑门说道:“本帅近日偶染小疾,有些头疼,汝等尽可在此商讨,赵大人可代我主持,本帅就不参加了。如有定议,行文报与我知即可。调兵一事,还是等朝廷旨意到了再说。”
王安中没给众人留下废话的机会,几乎是撒腿逃出了兵事房,只留下房中六人相对无言。房中六人却是赵良嗣、何灌、江烈、郭药师、张觉,还有一个就是监军董佩。燕地军方首脑,只缺了一个杨可世在平州卢龙大营没有赶来,其他人都到齐了。董佩见王安中走了,这谈论兵事又不是行军打仗,自己在这显然是个多余的人,赶紧知趣的打了个哈哈,报着和王安中一样的理由,回府听曲去了。
何灌和江烈自然知道大宋文官抚边帅臣的做派,比起前面那个蔡大官,王安中还敢留在燕山,没直接以请圣训的理由打马回京师就算是不错的了。而多少对大宋官员行事作风有些了解的赵良嗣,则是抬首望房梁,仿佛那里有什么更让他感兴趣的存在。郭药师还见过蔡攸被韩世忠吓破胆的经历,张觉却是第一次亲身领略这般使相风采,脑子竟一时反应不过来。
尴尬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何灌轻咳了一声,对着赵良嗣拱手施礼道:“赵大人,我等还是先研究一下守备之事吧。至于调兵一事,待我等有定议后,再请大人说与宣帅,请宣帅下调兵手令。”
赵良嗣点点头说道:“嗯,也好。良嗣不谙兵事,只作旁观,但凭诸位商议。不过,在总纲上,赵某认为,我军不可主动挑衅,必须等金兵有入侵实质后方可反击。当然,若我军能据地利之势,大义之名,不起刀兵即逼迫金国退兵,乃上善之局。不成,则……”
何灌看向住口不说的赵良嗣,说道:“赵大人有言但讲无妨,此为我等谋划之语,左右还要众人商议,朝廷定夺。”
赵良嗣点了点头,下定决心后说道:“一旦金军攻伐,赵某认为我军绝不可示弱与人,只一味消极防守,还需要主动出击,目的就是给入侵金军以痛击,使金军知难而退。不如此,赵某担心金国一旦起了轻视我军之心,那宋金之盟离崩散之日不远矣。”
郭药师眼中精光一闪,疾声问道:“赵帅的意思是,金兵此次叩关来攻,取平滦营三州之地还在其次,首要的目的却是探我大宋军力虚实?”
赵良嗣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说道:“希望这只是我的无端臆测,不是实事。否则,我大宋卧榻之测,恶虎已起伤人意了。”
房中诸人虽未开口,但心中都已认同赵良嗣的推测,顿感肩头压力倍增,同时也理解给金兵以痛击的重要政治意义。不过这已经涉及高层决策的范围,作为地方军队主帅,还是要尽量避免牵涉其中,对于作战部署可以尽力施为,话却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
房内沉寂了一会儿后,郭药师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道:“据情报,金兵此次攻平,是以完颜?母为主帅,领军三万。其中马军两万,步军一万,兵士组成以女直兵一万,降金改编的番汉兵士两万。我方驻扎平滦营三州之地的仅有威海军一万两千人,厢军两万。威海军海军部队初创,如今才只招募五千人,且训练日浅,尚不勘用。而厢军战力不足,还需守备地方,供应粮草,也不可派其上阵。再扣除守备险关要地的兵力,算下来平州最多只有八千机动力量,以这点兵力对抗三万金兵,虽有地利,但仍是力有不逮,必须往平州增兵。若要达到赵帅所言之目的,以药师愚见,增兵不可少于三万。”
老实说,金兵取平州之兵三万,已经很是看得起平州了,若不是去年完颜宗弼代领的一万金帝亲卫精锐,在平州路被全歼,金兵根本不会派三万大军来对付区区三州之地。要知道金国如今女直兵不过十二万,招降辽军改编的契丹、奚、汉兵二十余万。只有三十万出头的部队,除了守备地方,还得集中力量去剿灭辽军残部,抽出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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