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莲!你个臭不要脸的,轿子还没抬到韩家大门,你他娘的就给老子带绿帽子!老子抽死你个水性杨花的东西!”
韩琦宰相的孙子韩公子,犹如一只被激怒了的野兽嗷嗷得撅着腿向这边大声的怒吼着,手中的板砖哐啷一声掷出,却力有不逮,在御街的青石板路边翻滚了几下,便被摔成了粉碎。
吴莲被吓的一个激灵,这才瞪大了眼睛,往地上一瞧,地上的男子身材瘦削,脸色苍白决然,面上两行泪痕,呆呆的看着空中的血色残阳一动不动,这哪里是自己的相公?吴莲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万幸的是现在正是地震过后的非常时期,谁也不会那这来说事,不过吴莲的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再往前一看,只见自家相公正怒气冲天朝这里跑来,右脚一瘸一拐显然也是受了些伤。
“相公,不怪我,是他扑上来的,我…..我以为是你来救我哩!”
吴莲抹了抹在赵子凡身上蹭的脏兮兮的脸,满脸委屈并毫无愧疚的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了赵子凡的身上。
韩公子气鼓鼓的奔来,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将吴莲从地上抱了起来,本想狠狠在赵子凡的身上踹上几脚解气,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也没狠下心来,毕竟令人心悸的地震刚过,免不了有人受了刺激,认错人的,虽然当着人家丈夫的面在花轿里边与别人的老婆勾勾搭搭实在过分,但非常时期,人的心自然也是存着非常之念的,再加之吴莲在身旁闻言软请与相求,饶是韩公子金刚不坏,也被化成了万般的柔情蜜意。
“相公,我看他必定是在震中失去了挚爱的亲人,才会将我认作了他的妻子,我们便不要与他置气了吧!”
吴莲将过错全部推倒赵子凡身上,本就有些心虚,又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歉疚。
韩公子美人在怀,龅牙一龇,善心大发便吩咐下人将倒在地上的赵子凡扶了起来,一众人等也顾不得嫁妆摔了,毕竟这样的灾难下家破人亡的多的是,损失一些财物,已经是万幸,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可是七嘴八舌的问了一通,赵子凡却置若罔闻,一言不发,仍是一脸伤心欲绝的枉然。
毕竟这是娶亲的队伍,下人们虽然害怕发生余震,但娶亲可是件天大的事儿,管事的便催促韩公子赶快抬着新娘子过门,一方面是不能破坏了这人伦大礼,另一方面也是要着急回韩府看看,地震是否伤到各自的家人。
众人顾不上痴痴呆呆的赵子凡,这样的人在地震中不计其数,又岂是他们能够帮的完的,便收拾了残余物品,狼狈的朝着韩府行去。
夕阳西下,但血色的残阳却比午时三刻还要刺眼,赵子凡苦笑几声,早上赶到卫州门时,他也曾留意到不对,那异常的太阳、天空还有四处可闻的狗吠鸡鸣,每一样都是地震的前兆,但当时他只想着赶路,只想着最后见一眼欧阳汐,哪里会去想这么多?
经过连续的打击,赵子凡的体力,意念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根本无法正常的思考为何欧阳汐成婚之日,这轿中的人却不是她。
赵子凡佝偻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心如死灰,两眼无神的向民信局的方向艰难的走去。
如果可以,他宁愿像那头大雁一样摔个粉身碎骨,可是他还有家人,铁兰、父母,都在等着他回去!
赵子凡随手在路边捡了一根木棍,拄着拐勉力的走着,断壁残垣,枯柳断枝斜阳,说不出的萧索意味。
金明池边是难民聚集的地方,失去家园的百姓再这里汇集,一方面缓解恐惧的心情,另一方面这里人多,说不定可以打探到家人的下落,激动的百姓们穿梭在人群中,遇到熟人便停下交谈几句,有些确定自己亲人已经被活埋的,更是当场痛哭,场面混乱而嘈杂。
赵子凡机械的朝着一个方向走着,偶尔有急匆匆路过的百姓将他撞倒,他便在地上休息会,再爬起来,继续往回走。
大相国寺外,一个女子身着粉色罗裙,罗裙之上早已破破烂烂,右脚上的红鸾牡丹绣花鞋也不见了踪影,而她那纤小圆润的玉足则**着,原本光滑的踵跟已经被磨破,却似乎丝毫未觉。
她到处打听着民信局赵东家的下落,方才他已经去过民信局,那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些散乱的纸片,和倒塌的门廊,女子心里咯噔一下,一路上到处听到有人被活埋,难道是他赶**信局的路上遭遇了不测?还是…还是已经被埋葬在这废墟之下…女子不敢再往下多想。
“老人家,你,你见过这民信局的人吗?”女子哽咽着道。
老头摇摇头道:“你没见大堂里的那几具尸体吗?多半是遭了不测了!”
女子便是欧阳汐,闻言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呜呜抽泣起来,方才他在民信局外溜了一圈,自从与赵子凡撇清关系后,她从未再登门过,为了避嫌,她自然不敢进门去,她怕的是遇上赵家人,到时候便说不清了,但现在她却从没有如此期盼见到铁兰、米芾,就算见不到赵子凡,但至少能从他们那儿打听点赵子凡的消息,总比现在这样子生死不明的要好了许多。
欧阳汐神情恍惚的转身向另一侧走去,此时夜幕将近,路上奔走的百姓少了许多,街巷中只剩下一盏盏在风中摇曳飘忽的油灯,百姓回到这里,收拾了狼藉一片的屋子,有些已经只剩下断瓦残垣,有些则只是破了窗户,掉了些瓦片,但这里却仍是他们的家,是他们唯一的归宿和去处。
初秋清冷的月光升起,让东京大地更显得寂寥,依稀间欧阳汐见到民信局的门口有一个人影晃动,她光着脚顾不得钻心疼痛边走边朝着那里喊了一声。
“赵…..!”赵字刚刚出口,她的喉咙却已然嘶哑,子凡两个字却是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门口的那人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边。
欧阳汐心急如焚,脚下一不留神便被一堆瓦砾绊倒,门口的男子终于听到了这里的响动,拄着一根木棍,朝这里步履蹒跚的走来。
一块尖锐的小石块嵌入了欧阳汐的脚掌,她的痛感终于因为这石块而全面爆发,接踵而至的是整个后脚跟的火辣辣刺痛,但是她现在却顾不上这些。
“汐….”赵子凡看清了坐在地上的女子,却与欧阳汐一样,只说了一个字,嗓子眼就像冒烟了一样,只剩下咿咿啊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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