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察顺烨二十九年殿试朱笔钦点头名状元柳荩舒者,系嘉兴人士,朕体其温文敦厚,有博学之才,能察天地之变,故赐封为嘉兴总督,即日起离京赴职,为朕分忧。
嘉兴的水患一直是困扰顺烨皇帝的难题之一,每年朝廷发放的银两并不在少数,然而这水患却无论如何治理也不见成效。柳荩舒的赴任是接替了旧嘉兴总督董允越的。
正主来了,不论董允越有多么的不乐意,人家是带着官印跟圣旨的,憋屈之下,滑到了副职,本来想浑水摸鱼,钻空子捞钱,奈何叫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新来的总督柳荩舒是个万里挑一的清白包公,想要投机取巧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嘉兴的政绩慢慢清明,柳荩舒的威信越来越大,朝廷头疼的水患之灾也渐渐少了消息。
直到半年前,京中传来噩耗——顺烨皇帝驾崩,柳荩舒奔赴朝纲吊丧。
这本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情,然而有人找上了他。
然后在柳荩舒奔赴朝纲的路上,守卫们传回了消息——柳总督半路突然染了旧疾,救治无门追随先帝而去。
一时之间,嘉兴乱,民众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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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凌狭长的眸子转低,慢慢回过身来,望向那个被锁在石壁中央的男子,三年的时间,容颜早已枯衰,身体也变得力不从心,很容易想象得到,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的事朕是知道的,只是当时朝纲实在事务繁忙,朕着实无暇顾及,当你的……呃,死讯传到皇城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
那个时候的董允越早已经在职位空缺的总督位子上坐了许久,自己却也没有太在意。父皇仙逝之前所拨的款项也已经送到了嘉兴……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
他。
南宫凌抿唇冷笑,一抹杀机闪过他深邃的眸子,他在等,一直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有人说猎豹的岿然不动不是因为屈服,也不是因为无奈,而是因为他的目标早已经锁定,只等那个最冷冽的瞬间,取他性命!
“皇上不必向臣解释太多,这一切都是臣甘愿承受,只是臣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有幸……”柳荩舒心中充溢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情,他饱读诗书,却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是没有想到啊!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在此终结,以为满腹的冤屈找不到出口,可是现在……
有君如此,他深感欣慰。
南宫凌与慕清自然知道他哽咽的语句是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却不知道该怎样来安慰柳荩舒。
“柳大人,”慕清上前一步问道,“我还是有些好奇,您知不知道您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刚才的洞穴她跟南宫凌一路走来,其中的危险她是知道的,而柳荩舒被人关在此处,那人应该是熟知地形,外面的西慈国文字又如铁证一般,所以她觉得,此人是西慈国人的可能性最大,退一步说,即使他不是西慈国的人,也必定与西慈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哪知柳荩舒却黯淡了眸光,有些失落的摇摇头,“娘娘却是不知,我被关在此处三年,却连那人的面容都没有见过。”
三年的黑暗生活,想起来,心中便像扎了锥子一般疼痛!
“但是,”他的眼前闪过一抹黑影,瘦瘦的,形销骨立的样子,“如果只是分辨声音,我想我可能会知道。”
毕竟,那人的声音里,有着一股莫名的……沙哑。
“一面都没有见过?”慕清有些吃惊,“那柳大人一日三餐的供给呢?难道也没有专人的……”
柳荩舒只是摇头。
这、这怎么可能?如果没有一日三餐的供给,他绝不可能存活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凌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上前一步拉过柳荩舒枯瘦的手臂,手指轻点,蹙眉良久不语。
“怎么了?”慕清心中的好奇渐渐扩大,她不清楚,一个人在三年之中不受饭食,如何能够熬得过去?就连二十一世纪,也没有这样的灵丹妙药吧?
正想着,却被南宫凌的沉声打破,“爱卿,朕想这人不出意外情况,应该半年才来一次吧?”
“皇上如何知道这些?”柳荩舒惊诧,他熟读医书,知道天下奇毒,所以自己的情况也当然一清二楚,只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新皇竟然也知道自己中的毒!他给自己带来的震撼实在超出了预想的范围!
南宫凌低眉沉吟,“我自然是知道这毒的,只是我并不知道解毒之法是什么。”
六零毒,逢半年复发一次,其毒无味,所中之人浑然不觉,却在药性发作时死于穿心之痛。
这是一种最慢性的杀人毒药,却让人为之胆寒。
南宫凌也是少年时跟随师父习武时偶然得知此毒,那人死的极惨,官府却一直找不到凶手,六个月的时间,足够凶手毁掉一切证据。
只是这毒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封杀胃肠,让人永不饥饿。
柳荩舒再次摇头,“臣也不知。”
其实,他何曾不知呢?只是这毒的化解之方实在怪异,其中有一味药引据说是永远都无法找到的,这便算是没有办法吧?!
“柳大人莫要怪慕清失言,我心中还有疑问,既然董允越都已经坐上了嘉兴总督,他的目的应该也已经达成,却为何还要留你在这世上?”
柳荩舒轻哼一声,冷笑爬上脸庞,“这个娘娘您有所不知,荩舒出自医药世家,自小虽不能够说起死回生,但也算能救人一命,那人怕是知道我手中有一剂药方正好可以为他所用罢了。”
“你的意思是,他也中了毒。”南宫凌自信的笑,似乎是不经意的接口与猜测,但是也许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
“确实是这样。”柳荩舒怪异地盯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南宫凌是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一般。
黑衣人是中了毒的,他自始至终便能够看出来,他的声音异于常人的沙哑,他的身形显得慌乱又瘦削。
而且,若再得不到解药,他离死亡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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