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喋喋不休的人沉默了。看往顾子皓的眸子,是更深的失望与悲哀,这般诧异,这般陌生,好似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人,从未相识。
司梦辰慢慢点点头,俨然是失望至极:“好,真好……你这一身铜臭,我也受够了……顾子皓,我搬出占梦园,你莫要寻我,从此你自去富贵逍遥,过京中达官的日子。我一介布衣,确乎跟你们玩不到一处。”
说罢,便又径直出了账房,背影单薄,一路飘飘忽忽,走远了。
顾子皓心知是方才口不择言,伤了他自尊。奈何自己也还在火头上,便也由他去。
顾子皓心烦气躁,司梦辰这些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累,他厌倦,司梦辰从头到脚,都让他失去了兴趣。实话就是如此:若是此刻简何与司梦辰同时在自己面前,自己会选的人,一定是简何。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承诺能给司梦辰的“唯一”,他已然怀疑自己能否做到……
他是真的,不愿和司梦辰再好了。
占梦园少了司梦辰,一日,两日,三日……
顾子皓倒还过得惬意,终于不用听人说教,不用承受那些情绪,他也乐得自在。
忽而想起,若按从前的惯例,沈含祯的回函近日也将到了。
顾子皓又矛盾起来。司梦辰为人小心,自大知道自己喜欢沈含祯之后,便更少向自己透露沈含祯的消息。偏偏沈含祯的回函都会先一同捎带他那,也不知自己想让她移居占梦园,她可否答应了。
等了几天,终究坐不住,只得硬着头皮去到邻邑清和坊寻他。
这回终于不再是出外上香了,那开门的小童瞅了瞅顾子皓,道:
“我家主人说了,姓顾的就请回罢。”
顾子皓忍了一口气,好言道:“……小兄弟,你家主人那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我同他是琴台上拜把子的情分,一点争执,我劝劝他也就好了。”
“……这……”
“……最近有人给他捎信了罢?要不……你去将那信偷拿出来给我,我就不进去了。”
小童摆摆手:“我可不敢……”又一脸忧心忡忡:“……老实说,这些天主人足不出户,一人关在房中,茶饭不思,便连我也见不到他……你趁早去解说解说,没准就好了呢……”
顾子皓应下了,便进了司梦辰府中。暗忖这司梦辰心胸狭隘,如今可见是怒气冲天,也不知要费多少精神才劝得好了。虽不情愿,为了沈含祯,也只得忍了。
后园东侧,司梦辰房门紧闭,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顾子皓走到门边,敲了敲,清了清嗓子,道:“……是我。”
里头没有回应,也无动静。
顾子皓心知他又端架子,再道:“开开门,我昨个儿得了个好东西,正想和你一起玩赏呢。”
仍是没有回应,也无半点动静。
顾子皓烦了,直道:“你开不开门,这么矫情给谁看哪。”
气的用手推门,谁知那门竟没拴上,“吱呀”一声便开了……
……窗纸糊得太厚,黑洞洞微光不见,死气沉沉。也不知几日没人清扫,积了层薄灰。一地写废的白纸散落,乍看犹如冥钱。
帷幕不系,纱帐垂落,飘忽不定,本该是轻纱如梦,如今看来却似白幡招展。
顾子皓脊背一凉,只觉一室阴冷可怖。
那帷幕之后,月洞门的架子床,下了一半的帐子,露出个人形……
司梦辰直挺挺躺在那里,眼睛空洞洞盯着帐顶,才不到半月不见,便已瘦的一茎枯骨,面色枯槁,不成人样。
顾子皓也是大骇:“……你怎么了?”
司梦辰眼珠动了动,仍是眸光晦暗,没吱声。
顾子皓走过去,恐他是死了,推了推,司梦辰才有气无力道:
“……你又来做什么……”
顾子皓松了口气,那个直挺挺的姿态着实吓人,便将他扶坐起来,问道:“怎么搞成这副德性?”
司梦辰蓬头垢面,一坐起身便登时扶着床沿大咳起来。
顾子皓不曾照料过人,有些手足无措,看这司梦辰是病得不轻,手忙脚乱去给他盖被,触到他手,不由惊道:“你手怎这般冰凉?”
环顾一会儿,呆呆地愣着不动。听得司梦辰道:“……炭盆在床底……你若冷,便去生个火罢……”
哪里是他自己冷,分明是司梦辰要冻僵了。这般糟践自己,难怪病成这般情状。
顾子皓去燃了炭盆摆在床边,仍觉寒气不散。司梦辰病怏怏歪着,也不开口,更是寒气逼人。
“……你来做什么……”半晌方听司梦辰又这般问道。
顾子皓坐在床沿,有些讨好地问道:“……含祯姑娘的回信,可是到了?……我想看她给我写了什么……”
司梦辰眼里的炭火,霎时也失去光亮,面色更为凝重,只是定定地看得顾子皓心中一阵战栗。
顾子皓有些慌张自说自话:“……我上回问她,可是愿意住进占梦园……她怎地说,答应没?她若答应了,我这便去将她接过来……”
司梦辰一动不动瞅着他,眼神若千年寒冰,又深沉如死潭:“……你是来问沈含祯的音讯么……你想知道么?”
顾子皓这才注意司梦辰另一只手上一直都攥着几张桃花笺,定是含祯的回函!
“让我看看,她都写了什么?”
司梦辰将那信纸牢牢抓在手中,就是不让顾子皓看见,阴森森扯了个笑:“你想知道含祯的消息啊……你想知道,她是否答应接下你那园子的钥匙么……”
顾子皓点头:“当然……别卖关子了,快给我罢!”
司梦辰不徐不疾,缓缓吸了口气,道:“……我有些冷,你将炭火再移近些……”
顾子皓连忙将炭盆推近了些,眼巴巴盼着那几张红笺,盼着沈含祯的答案。
那司梦辰慢慢侧了侧身,眼睛微微眯起:“……你想知道啊……关于含祯的消息……”
桃花笺递到顾子皓眼前,她的答案就在里面,就在咫尺之遥,那是他所有的渴望——
——“……你永远别想知道。”
一声冷语,执着花笺的手飞快往下,一撒手,那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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