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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志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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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傀儡(二)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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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傀儡(二)

    烛暗灯昏,香薰沉沉,外头声音一概不闻,死寂冷清。秦玉凌模模糊糊睁了眼,就省得自己浑身冰凉,正倚墙坐在地上,手脚稍稍发麻。

    一盏瓷灯幽幽靠近,照亮举着它那人的半边脸,模样周正,清奇带秀,只是面色阴鸷,语调也是冷的:

    “……你也莫要怪我,怨只怨你不该看见他的脸……”

    秦玉凌这才想起被偷袭前看见的,那面具下一张叫他大吃一惊的面容来。再看眼前之人,目色渐渐恨厉,秦玉凌暗道不好,只怕这回要被灭口,情急之下忙叫:

    “殷碧城与我是旧识,我断不会害他!”

    那男子稍微一愣,一刹间只听一个声音道:

    “……算了罢,虞暄,前些日子不是有人偷入了宅子,大约也瞧见我了。这些天已是满城传遍,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

    秦玉凌方注意到这屋里还有另一人,原先隐没在帘帷后的暗处,此时搴起素帏,缓缓走出。一盏灯烛晃影,那人的身影渐渐明晰起来,映在秦玉凌眼里,一刻心荡神移。

    被唤做虞暄的男子道:“……你道我不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他这回是明明白白撞见你。若他出去浑说,岂不惹得一身麻烦。”

    “……那便离开这里,天下之大,到哪里不能活?”

    “闭嘴!”虞暄喝道,直起腰转身冲那男子吼道:“我不离开此地,你亦不能!”

    他掌着的瓷灯因转了身,照亮了屋子另一头,猛一看直叫秦玉凌寒毛倒竖。

    帘幕轻薄,半遮半掩,那头是个占了整面墙的架子,架上黑压压一片,隐隐约约看出些人形来……

    秦玉凌只觉身上有万千目光在刺,幽暗烛火中仔细分辨,才知那一墙,皆是些傀儡戏偶,密密麻麻站列着,一双双眼好似凶光直冒,狠狠瞪视着自己。

    见虞暄发怒,那男子默然不应,拉下脸来,抱肘而立。

    秦玉凌细察这二人景况,终于心下明了,道:

    “……你并非殷碧城。”

    虞暄先是大惊,而后笑了笑,走到那沉默的高个男子身边,伸出一臂轻轻环住那人道:

    “他如何不是殷碧城……你瞧他眉眼,你瞧他轮廓,哪一处不似殷碧城……他如何不是我的殷碧城?”语含蜜意,状如情痴,可就是万分诡谲。

    秦玉凌摇头,确定道:“模样虽极相似,然而周身气韵不同,他定然不是殷碧城。”

    虞暄环住那人的手放下,表情凝重,走到秦玉凌面前猛地抓住他胸襟,低声道:

    “你与殷碧城是什么关系,你为何如此肯定他不是……”

    秦玉凌强装镇定,信口夸大道:“就凭殷碧城若看我将死在他面前,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虞暄松开手,目似冰刀,要剜出秦玉凌心肝般。一双有劲的手臂忽地将他抱住,是身后那个酷似殷碧城的男子。

    那男子开口,却是对秦玉凌沉声道:

    “我确实不是你所知殷碧城。但这世上若还有殷碧城,那便只有我一个。”

    虞暄半眯了眼倚在那男子身上,嘲弄般地瞅着秦玉凌:“你缘何有这样有自信,认定殷碧城一定不会对你袖手旁观?”

    秦玉凌哪里嗅不出他话中的危险来,只道:“只因了解殷碧城其人,做事必定周全,毫无偏颇,单袒护你而使我损亏,断不是他殷碧城轻易做出之事。”

    “呵,你了解他,”虞暄冷笑出声:“是呵……殷碧城万事周全,不落差错,可又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呢……”

    “死了?”秦玉凌不由愕然。

    “死了……”虞暄显然乐见秦玉凌听闻死讯后的表情,说得淡漠而凄凉:“……也不尽然……殷碧城的鬼魅魂灵,还一直在呢……你难道不觉察这城里的鬼气么……至于他……”

    虞暄转身,轻抚着那男子的脸,一下一下,小心翼翼:

    “他是傀儡。我雕刻了整整一年,再注入殷碧城之血,又半年烧香祈愿,做法设阵,才唤醒的偶人……他如今,就是我的殷碧城……”

    男子眼眸黯淡,面有不郁,却反握了虞暄的手。

    木刻的傀儡,怎能变成血肉鲜明的人?死去的殷碧城,变作鬼魂时时滋事不休?城里的森森鬼气,戏台上的真实阴司,数年间众人皆知或不为人知的往事,都一一道来……

    殷碧城死于两年前夏末秋初,七夕时候。那日虞暄成亲。

    本是欢天喜地的喜堂,却因新郎在合卺酒前,忽地摔了酒器,撇下新娘子逃走。只为了殷碧城此前有意无意一句:“若你不成亲了,便到卧龙湖边找我,我带你走。”

    虞暄抛下所有,到了卧龙湖,却只见夕阳西照,湖面平静无波,湖边仅靠着一叶小舟。只影徘徊,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他迷恋殷碧城已久,殷碧城不接受,也不拒绝,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他为这样的若即若离痴狂了多少年,简直都要连心肝都掏出给殷碧城。终于挨不住这苦恋,顺着父亲的意思娶亲,殷碧城却说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来。

    明知殷碧城之心深不可测,明知殷碧城从未真心将他看重,却还是痴痴信了这一句,用舍弃良缘,断绝亲朋的代价,赌殷碧城对他的钟情。

    湖色山光,虞暄恍恍惚惚,不愿相信他倾尽所有的赌博,只是殷碧城随口的玩笑。

    他放舟弄棹,在夕色中沿着湖畔,划着船儿越走越远。

    殷碧城这样寻不出一丝差错的人,定不会说谎……既说在卧龙湖等着自己,便一定会等着……虞暄这么安慰着,也相信着。

    天色愈沉,夕烟散尽,靛蓝的天幕逐渐黯淡,已看不得太清。

    舟行十里,却仍不见心上人身影。

    归鸦乱啼,树影招摇,晚风生凉,虞暄觉得身冷,也寒透了心。

    岸上一棵得须三人合抱的老树,枝干粗大,向四周延展,好些都伸出了岸边,倒影在湖上,远处看去,湖里也似生出了树来……

    虞暄将船泊在树下,弃棹停桡,四顾茫然。

    莎草蓼花,秋荻红岸,树影蔽天。风拂发梢,虞暄只听“啪嗒”一声滴响,像是有什么落在了湖面,敢是日暮忽翻山前雨?

    虞暄怔怔盯着湖面,紧接着又见一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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