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用手比划了下:“大约这么高,就是穿着这件衣服的。”
花吟醉“咦”地一声从白浮生怀里探出头来,那衣服是自己脱下的,看来方舍成是出来寻自己的了。
“小兄弟你可见过?”
花吟醉正要说话,却被白浮生捂住了嘴,白浮生对方舍成道:“衣服在这,人却不见,不是下河玩水,便是投河死了罢。”
方舍成一时气梗,摇摇头不敢置信:“再没这样道理……这些天都还过的好好的,怎可能就投了河。”说罢竟开始解开外袍,要亲自下水去勘验一番。
花吟醉看不下去,阻道:“他诳你呢,方才是有人游水来着,后来错拿了我的衣裳走了。”
方舍成眸子一亮:“当真?”
“假不了,不然我光着身子在这做什么呢。你回去等着,兴许到家了呢。”
方舍成鞠了一躬,又深深将白浮生望了两眼,忽而运气腾空而起,踩着竹林枝梢去了。
“挺会撒谎嘛。”待方舍成走得没影,风停树静,白浮生才道。
花吟醉道:“好好的你为什么作弄他,我要快些回去,不然就糟了。”
白浮生闷闷道:“……不过是想骗他入水玩玩,何必替他打抱不平。他来找的是柳凤歌,可不是你。”
花吟醉有些恼了,不爱听白浮生说话,变成原形撒开蹄子跑了。方家少爷给吃给喝,好言好语伺候着,哪里像白浮生这么讨厌,越想就越觉出方大少的好处来。
他从后院窜进了宅子,溜回自己厢房,刚刚变成人形,衣服都来不及穿上,房里的门便被推开。
方舍成轻功了得,只比它慢了这一点。花吟醉还有些冒冷汗,仍回不过神来,便被跨门而入的方舍成狠狠抱住按进怀里。
鼻口埋在他胸前,闷得呼吸艰难,花吟醉挣了挣,没挣开,却被搂得更紧,只听方舍成低哑道:
“凤歌……凤歌……莫再这么吓我了。小丫头在河边见着你的衣裳,我还真以为你投了河……凤歌……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说出来让我与你打商量,莫再吓我了……”
声音颤抖,气息不稳,这不是平日的方舍成,花吟醉只觉一颗心忽地跳的快了,这个怀抱炽热如火,小狐狸觉得自己要被烧着般,这把火一烧,恐怕就再无法扑灭了。
方舍成突然松开他,沉下脸教训道:“往后出门若回来的晚,也要先打个招呼,你不知道有人会担心的么?下次再不许这样。”说着说着好似又有几分恼怒:“从前不觉得你缺心眼,怎么就越活越回去了。我还在想是不是这些天我待你不周,知你性子烈,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跳楼的。别叫之前我劝你那些话又白说了……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办罢。”
花吟醉缩了缩脖子,闷声闷气问道:“……要是凤歌真的死了,你岂不是也要哭死了?”
“谁知道呢,”方舍成道:“晦气话别再说了,凤歌你定要长命百岁呢。”
小狐狸认认真真瞧着男人方正深刻的面庞,赤着身子也不顾遮,情不自禁朝男人身边挨近了些。
这男人还不知道,他的凤歌是真的死了呢……小狐狸有些鼻子酸酸。
往后花吟醉本性渐渐显露,装病装不成,说话嗓门也渐渐大了,笑得比平日多,起初还好,方舍成也陪着他一块笑闹。可时日久了,那方舍成倒经常锁着眉头。
花吟醉有些委屈,他不是故意答不出方舍成的问跟不上方舍成的话,不是故意唱不出柳凤歌那天籁婉转,不是故意显露他有些异于常人的习性……他本就不是柳凤歌,这能怪得了谁呢……又隐隐有些不安,生怕被方舍成讨厌了去……
为何方舍成不常笑了呢,为何他总用忧心的眼瞅着自己,为何他明明对自己很好,言语间却有些闪避……白浮生说,人之情与欲念相通,有肌肤相亲之愿,可方舍成不曾亲吻,不曾抚摸,就连那日搂着赤条条的自己也不曾起过绮念……莫非是,方舍成没有用情?
这便是一旦用心,担心的事自然多了起来……小狐狸那小脑袋瓜转不过来。
他想讨好方舍成,却又不知可以做什么,方大少爷什么也不缺,又有家仆伺候。他只有一个又一个关于狐仙的故事可以拿出来说说,明明凡人听来荒诞无比,可方舍成每每都很耐心,微笑着听他讲完。小狐狸就这样费心而笨拙地讨好着方舍成。数着漏声尽了一夜又一夜,看着日升日落,转眼春去秋来,年光更改……
后来曾有一个冬日,雪坠纷纷,似玉碎花飞,雪掩重门,冷落梅花,方舍成暖酒烹茶,与花吟醉坐在檐前看雪。
方舍成塞了一个手炉到花吟醉手上:“你冬日里不总手脚冰凉么,还好如今不用冬时登台唱戏……”
花吟醉本不算怕寒,知他说的是柳凤歌,便嗯了一声应了。
方舍成看了半天雪,忽而开口道:“……你曾说你想要一件青丘九尾的狐裘,只因种种难处,再也不能要……若是我送你,是否能替你了此心愿?”
花吟醉猛地打了个寒战,手炉也“嘭”地掉到地上。
方舍成替他拾起,却是扔到一边,反用双手握住了花吟醉的手,肃容道:
“……凤歌,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小半年前我曾见过一人,与你所说那男子有几分相像……当时他正与一个□的少年在溪边拥在一块……我不敢肯定便是你所思所想的那人,也没有要贬损他的意思,只想劝你,这么多年,他若想得通透早就来寻回你了……既知无望,你又何苦再等……”
花吟醉不知所措,僵硬着由他握着手。
方舍成继续道:“……凤歌,我待你的心,你还不知道么……我也等了你这么久,我能带给你的,真的就比他少么?……给我个机会,不做知己挚友,让我成为你那一支并蒂,一尾比目,可好?”
他严肃坚定,话语中透着的力量,如磐石般坚决。这话又似醇酒,叫小狐狸只闻闻就已烂醉如泥了。
小狐狸迷迷糊糊,半分拒绝不得,痴痴地应得干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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