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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志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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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长堑(二)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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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岁秋气悲怆,金风肃杀之时,西疆战事告捷。京人夹道列队相迎,争睹大军班师凯旋的风姿。

    程襄跨马立于众列之前,戎衣崭新,身姿笔挺,眉目飞扬又不掩期盼与焦急。

    眼见着远处缓缓挪来黑压压一片,腾起些尘土漫漫,正是等待良久的军旅。还未及欢呼,未及喜笑,便是闭口噤声,神色凝重,死寂沉沉。

    入目惨白,素幡招摇,纸钱漫天,兵士们均白巾抹额。而后只见几口黑木棺材,最前头的一口大棺格外显眼些。

    “……雄威将军厉远……战殁……”

    满目苍白中,也不知是听谁奏报了这一句,程襄只觉天旋地转,坠下马去……

    京中人乐道仕途功名,宦海沉浮,官场上结党营私,勾心斗角总是一干人的谈资。然而不论这些争斗有多汹涌,提到两大官家,总是众口称赞,敬重非常。一是厉府,一是程府。

    厉府中兴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老爷乃是上任左相,精勤辅佐朝纲,出了名的严正廉洁。程府却是将门世家,几代下来尽出英豪,战功显赫,现今当家的曾任辅国大将军。

    虽然厉左相已离朝,不在权高位重的地方,而程大将军身子老迈,上不得沙场,厉府与程府的名声倒也未减。

    只因厉家独子厉远,程家二郎程襄,均是年纪轻轻便立下战功,同朝为将。虽是当朝最年轻的将军,而二人骁勇善战,不输老将。时人论起,皆夸赞二人神勇,不愧英雄出少年。尤其厉远,更是出类拔萃,受人瞩目。

    而有厉远的地方,总会有程襄。少时如此,长大成人后亦如此。

    少时的程襄一见到厉远,便汗毛倒竖,剑拔弩张,而厉远倒总是只管笑得乐呵呵,傻乎乎地问:“二郎你今日教我什么?教我使枪好不好?”

    小程襄总是嘟了嘴一脸不悦道:“不许你叫我二郎!臭呆子!”

    小厉远讪讪地笑,道:“你是我结拜弟弟,不叫二郎叫什么?……二郎快来教我罢,上回你说的我还有些没记熟呢!”

    小程襄每每听得这话,都骄傲地一扬下巴,故做姿态哼哼几声,然后看着小厉远跃着亮光的黑眸子,心里按捺不住地得意欣喜……

    历程二府素来交好,小程襄从小便常与厉远玩在一处,还结拜兄弟,程襄年纪稍小,委屈地当了弟弟。这哪能服气,无论是斗蛐蛐,掰手腕,还是赛竹马,厉远都不如他,况且自己还会耍枪弄剑,厉远除了写字念诗,就什么都不会。小程襄在学里还偷偷捉弄过厉远几回,厉远性子温和憨厚,不轻易动手,被人欺负了也就捂着头蹲着,小程襄只管看,并不帮忙,还乐得开心呢。

    这厉远,明明是出身相府,就该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酸书生,哪知一日见到程大将军率军回朝的英姿,倒起了投笔从戎的心思。

    一回小程襄到厉府作客,风光十足地舞了一回剑,却听小厉远道:“二郎,你舞剑真好看……可不可以教我?”

    “哼,你学这个作甚,你这书呆也要上阵杀敌吗?”

    小厉远认真一点头:“我要!我也想像你爹爹一样,当个威风的大将军!我爹亲也整天忧心边疆不宁,外虏滋事,我总听得气愤,直想自己上阵呢!”

    小程襄暗暗笑破了肚子,真是异想天开,谅他也学不会,便拍拍胸脯,一口应下了。

    只是他万万料不到,虽然起初厉远没少吃他的棍棒,却也学得快,一招一式都极为到位,时日一久,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小程襄渐渐教不过来,正要想法设法摆脱,程大将军倒看中了小厉远:“这孩子天资聪颖,身骨奇佳,是将帅之才啊!”

    竟认了小厉远为徒,由他亲自教授,和程襄等人一道习武。小程襄气不过,这瘦弱的身子也叫身骨奇佳?也不知是父亲着了什么魔。

    从此厉远几乎日日到程府,若程大将军在京,则亲授兵法武学,不然亦有武师教导。小厉远进步神速,不消半年,已能与程襄战个平手。

    年岁轻掷,也不知何时,厉远的个头突地窜高,比程襄还高出一截;

    也不知何时,厉远体态也健硕许多,比程襄还健壮不少;

    也不知何时,厉远再不是那懦弱的样子,英眉虎目,轮廓分明;

    也不知何时,厉远再没输过掰手腕……

    当一场比试足足斗了两个时辰,两人都被对方打掉了兵器,拉下了战马,近身搏斗扭打得不可开交,滚得一身是泥,最终厉远将程襄制在身下之时,厉远已当仁不让成了同辈中的最强者……

    那一日厉远享受同伴们的簇拥,将军们的称赞,而角落里程襄不服气地憋红了脸,悄悄用衣袖搓了眼睛……

    那夜程襄自行罚跪在柴房,白天比赛已消耗过大,又不吃不喝,开始有些支撑不住。忽地柴房门打开,和着月光投进的还有一道人影,竟是厉远。

    “大半夜你来做什么……”程襄疑惑,不等问完便被厉远用手掩了嘴,厉远轻声道:“小声些,我是偷偷溜进来的,叫人看到了不好。”

    程襄敛去惊愕,赌气一瞪:“你是来炫耀你身手厉害到可以夜闯将军府了吗?”

    厉远忙道:“不是那个意思。你……为何跪在这里?是大将军罚你吗?”

    “不是……”程襄正要再辩,肚子却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厉远一愣,紧接着笑道:“二郎,你啊……”言语中竟有丝丝宠溺,还顺手摸摸程襄的头。

    程襄一巴掌拍开:“做什么!你不会腹饿吗?”

    厉远直接搀起了程襄:“莫再跪了,去找点东西吃,再好好泡个澡,才解乏呢。”

    “不要你管……我……”程襄的腿早麻了,又饿得头昏眼花,直直跪下去,幸得厉远一把抱住。

    厉远无奈:“瞧你这样我是不管不行了。”便径直将程襄背起,走出柴房。

    外边清夜如水,月色皎皎如银,院中花叶沾了露水,竟比白日里还要娇美。两个少年俱有些傻眼。

    还是程襄先道:“……都说城东郊龚御史府上有一大花园,不如……不如我俩今夜到龚御史府上观花,如何?”

    “这……不太妥当吧……”厉远犹豫。

    “有何不妥,你敢溜进我们府上,就不敢溜进别人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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