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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志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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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画中仙(二)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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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典衣卖字,勉强攒够了旅资,负典籍,背书笥,骑一匹老瘦骡子,当年的于磬便是如此去到那盛京繁华地。

    京师靡丽无心看,露宿风餐犹观书。春闱是每一个学子希图一跃的龙门,或者一举成名,留名雁塔,从此青云平步,仕途宽广;或者名落孙山,屡试不第,仍旧百无一用,腐儒酸生。

    尤其是像于磬这般清贫人家的儿子,既得了乡试的头筹,更是要借春闱得胜,从此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已及弱冠,犹未成家,也因专注研书,一心要中。当年的于磬不过十足的书呆子一名。

    家人怕于磬路上颠簸,误了脚程,才过了端午便催促着于磬赴京。谁想一路顺风顺水,于磬只花了两个月便行到了京中,此时正值立秋之时,离那春试还有半年的工夫。

    于磬心中暗自叫苦,这半年客栈是决然住不起的,只得另寻他地,将就着挨过半年。

    金风清露,桂香十里。于磬牵着骡子从京东走到京西,仍是没半个可以落脚之处。眼见要日暮,便出了城,到京郊去寻个野店。

    夕晖田陌,昏鸦瘦骡,干田旧草,孤零农户。于磬渐行渐远,背影隐入青山之下,最后一抹夕照中。

    不知不觉天色竟已全黑,浓云遮月。本是送爽的秋风也冰冷阴森下来,寒意渐浓。于磬迷失在黑黢黢山郊,只听得夜枭冷不防啼叫,秋虫乱吟,叫人毛骨悚然。愈发着急地要找个宿处。

    林间二三幽蓝火焰,枯枝乱抖,飒飒如哭,又如鬼手招摇。于磬踉跄蹒跚,磕磕绊绊,东弯西绕,到了一个稍微开阔的所在。

    荒丛中掩映的一座庙宇,檐上有长长枯草,像是香火断绝已久。那时的于磬只求有一瓦容身之地,哪里顾虑许多,颤抖着推开那老朽,网织尘布的大门……

    也推开,墨染一世痴缠的情天……

    “……那是个山中的破庙,离京城有十里的路程……自此,于磬在那里住下,直到次年春闱……”名唤墨染的妖低低诉道:“那时时节,那时破庙,倒与如今许多相似……便是在那,我与于磬相识……”

    火星子迸溅出来,枯枝燃烧的味道熏染了老旧时光,又被窜进的秋风漫散开。墨染顿了片刻,好似又重见当年一声木门吱呀,破庙里轻轻走进个手脚发冷,倒吸凉气的落魄书生,惨月朦胧,露浓风重,一霎间吹进一阵秋风,夹了枯叶,乱了幡帏,惊了谁人……

    未靡问道:“你那时便已在破庙里?”

    “是,我在庙中,在香案之下,他一进来,我便闻见一股书墨之味……”墨染忽地浅浅笑了:“只是他那个书呆,只知读书阅典,吟诗练字,待他发现我时,已是三日之后……”

    “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明明是已翻烂的书,于磬仍颠来倒去地念。早晨进城里置办的干粮,能吃上两日,洗净的缸里尚盛着溪泉里打来的清水。这处破庙除了远辟冷落,夜里可怖些外却也无甚坏处。于磬便安稳自得地住了下来。

    环顾一圈,庙里着实积灰已多,三天住下来尚可忍受,但若是半年……于磬只得放了书,捡些树枝做扫帚,又扯了块旧幡浸湿,忙着打扫。

    从晌午竟一直打理到了入夜,秋风拂旌,蛛网飘摇,一轮残月秋窗,几处寒蛩西墙。火光照彻,影晃沉沉,半壁萧然。

    掀开那香案上覆着的发白布盖,蓦地发现香案地下有一卷染灰的卷轴。

    于磬怔了会,本着一个读书人的心性,小心拣出,吹了吹,用袖子轻轻拭了。再慢慢地解了束画的丝绦,对着那一盆明晃火光,轻展画卷……

    ……三竿翠竹,两座白石,一洗青衫;檀唇轻抿,玉面含春,凤眼凝晴,发是浓墨勾一笔,眉比远山胜三分……

    只一眼,惊为天人。

    旁边为诗一句:“不问凌云心,来斟胭脂句。”又有数字曰:“甲寅年初遇苏州云涧公子,丰神秀澈,词句绮丽,吾诚悦之,为画一幅,聊表寸心”。没有落款。没有印章。

    那画中男子,竟用了通常画仕女的画法,一笔一画甚是小心,栩栩如仙,像就要从画里走出……

    火光摇曳,那画中人脸庞明暗,竟更明艳生动,颇有些欲笑还颦的美。那一身颀长纤瘦,翠袖临风,带几分仙骨……

    于磬长了二十年,少近女色,更别提有那龙阳断袖的心思。却只为这惊鸿一眼,从此倾心,七魂被这画中的云涧公子勾去了六魄。便痴痴地捧着那画,呆呆凝伫良久。

    不懂风月的书生为画所迷,一门求试的心思冷落,时时刻刻,都忍不住念着,那画中的美如仙人的云涧公子。

    那云涧公子是个怎样的人,玉山倾颓,朗润清丽。他在天寒日暮时,只着一件青衫,赏竹吟诗。想必是个才华横溢的人,却无那功名劳碌之心,扶那一竿翠竹,竟也不是淡泊隐士要彰显高洁,表自己的凌云之志。这云涧公子,将一身的诗书才气,都化作了柔肠千寸,红粉轻薄;对着竹子,眉梢轻颦,凝思沉吟,竟是要斟酌两句闺阁婉约,脂粉哀怨……

    而那不曾留名的画者又是个怎样心境,她是对他一见倾心的名媛姬侍,风情佳人,抑或他是他相逢恨晚的知音好友,或者只是一个默默为云涧痴狂的墙外行人……他为何要用仕女的工笔绘出一个男子,他为何不肯署名印章,在这甲寅年惊艳的一面后,他与云涧公子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均是迷雾,清晰表露地却是他绘出此画时,一笔一划都包含的相思心境,浓浓扑面而来……

    于磬不知是为画中人所迷,还是为画中情思所迷。

    本是不释手的书卷弃置一边,只剩秋风翻纸阅卷;一发茶饭不思,砚干笔枯,破庙渐又积灰,只有画图如新,揣在于磬怀里,时时展来贪看。

    于磬自然不明白此种痴迷多少也是沾染了画中妖气。画中有妖名墨染,爱极了书卷味,爱极了翰墨香……

    一日入夜,于磬正要入睡,恍然惊觉那画不在自己手边,便急忙起身四处翻找。

    不在书笥,不在被褥,不在桌案,不在整个庙堂……于磬一头扎进庙堂后的小室着急地扒拉着,仍是不见……

    分明是门窗掩紧的庙里忽起一阵凉风,脊背生凉。又听得外头一阵细碎声响,于磬大惊,这荒郊野岭,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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