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是围绕谢远白的人类学与犯罪学知识所展开的。
“我听塔布女士说,你对尸骨比较拿手,我想听听你对自己职业的介绍。”对方继续说,“可以吗?”
可以吗?谢远白皱皱眉头,他不太想这样暴露自己的学科,因为在这个年代,也许伪造技术仍然发达,但是人类学与犯罪学显然没有二十一世纪发达。诡夏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桡骨、髋骨这种专业名词。
但是面对对方的困惑——尤其是客人的困惑,特别谢远白还非常有职业操守,于是他只好说:“你也许听说过,我并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对方浅褐色的眼睛眯了眯,但是并没有出声。
“所以以我们国家的知识体系来说,我的确是这方面的专家。”谢远白淡淡地说,在学术方面他没有理由谦虚,本来他就以如此年轻的年龄跻身于学术界的大师的行列,就算他骄傲,他也有骄傲的资本,“简单来说,当骨头是唯一的证据的时候,我就得来给尸骸正名。嗯,我还可以尽量重建人体遗骸,以便分析他的致命伤给人体造成的影响,以及鉴定那些其他常规手段——如果面部特征,指纹无法对人体遗骸做出鉴定。我通常与其他方面的专家组成团队一起工作,并分别负责搜集和分析不同类型的证据和数据,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
“为什么来这个国家呢?”对方询问,他的语气严酷,“你应该是为政/府部门工作吧?”
谢远白看着他,然后缓慢地纠正:“是为皇族工作。”
他们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在很长一段时间后,谢远白想起这件事情,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在试探又像是在沟通。
鸠夜露出一个笑容:“你说的我不太懂,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对这件事情一定有所帮助。”
谢远白也露出一个笑容:“当然,我会尽力,毕竟我是你花钱雇来的。”
鸠夜站起来,扬起下巴,盯着谢远白:“没错。”说着他转身,“我去看看府邸里有些什么动静。”说着他走了出去。
“麻烦了,”谢远白在后面轻轻地说。
初秋的风从窗户里吹拂进来,带来一种干燥而伤感的气息。他坐在软榻上,手肘轻轻地支着侧脸,黑色的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那壶薰衣草花茶。在阳光下,紫色如同米粒一样的花朵安静地沉在壶底,寂寞地散发着香气。
诡夏和鸠夜是在傍晚的时候回到谢远白的房间的,那时候谢远白已经把笔记本放了起来。一个下午他在用笔记本比对那些照片,试图从里面查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可惜从那凌乱的现场只能看到一副暴力过度的景象,全然没有什么线索,而关于诡夏的那段影片,调整到一帧帧的图片才能看清楚那些动作。就像蜜蜂拍动翅膀,动作迅速而利落,一点也不像人类能办到的样子。
从外表上,诡夏的身体似乎与普通人相同,但是这些画面看起来就像在电影院看《超人》的电影。也许是骨骼的问题,在二十一世纪的宗教传说里,天使和恶魔的骨骼都是中空的,这样他们能像鸟类一样飞行,动作也能更为敏捷——啊,真想看看诡夏的骨骼是否也有这个问题!
不过也仅止于想想而已,如果诡夏知道的话,也许会先做掉他——反正他动作比他快多了;也有可能走的远远的,从此再也不相见。
科学家就是有这样的毛病,喜欢扒住一件事情不放。
所以诡夏走进房间的时候,正好对上谢远白的眼神,那种带着玩味与侵略性的眼神让他愣了愣。
随即那个黑发的年轻人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侧过头,拿起杯子轻轻地啜饮了一口已经凉掉了的花茶——那明明就是掩饰动作好不好!那种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诡夏有种不自然的感觉,于是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没见到尸体,”诡夏看了旁边的鸠夜一眼说,“罗西伯爵直接将他弟弟的尸体埋进了坟墓。”
鸠夜也耸耸肩膀:“仆人处也没有打听出什么,不过……”他顿了顿说,“虽然是性格单纯的仆人,但是对某些事情却颇为忌惮,就像关于特尔的事情,问及的时候,都一副沉默的样子。”
谢远白点点头,估计是由他来扮演贵族的关系,他好像变成了负责分析的首脑人物一样。不过老实说,每个男人都希望有这么一种优越感。
这时候门被敲响,是仆人来邀请他们吃晚饭。
“为了悼念故去的兄弟,罗西公爵举办了一场葬礼,在明天的家族墓地,作为布兰达城的贵客,伯爵希望您也能参加。”说着仆人递上托盘,用红色的天鹅绒垫衬着,一张黑色的请柬。它如此漆黑,封页上没有一丝杂色,如同一个噩梦。
谢远白转头看向鸠夜,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看到他攒得紧紧的拳头。他说不出那是难过还是愤怒,也许这两种情绪都有。于是他站起来,将请柬接过来,放下喝下午茶的那张桌子上:“请务必告诉伯爵大人,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明天的葬礼我一定会出席的。”
仆人欠了欠身,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谢远白一眼,然后礼貌地拿走了托盘,留下了那封请柬。
“这不合规矩,”诡夏首先说,“无论是东部还是西部,葬礼都是从尸体埋葬以后开始的,所有参加葬礼的人都是见证。”
“他的步骤提前了一点,”谢远白遗憾地说。
“那该怎么办?”鸠夜问。
谢远白看向窗外,夕阳洒落在精致的窗格上,在地板上描绘出它的图案,一只黑色的亡灵鸟飞过,在上面投下阴森的阴影:“我们可以去挖墓,看看尸体。”
“可是那里应该会有人看守吧……”鸠夜皱皱眉头。
“没关系,我可以……”
诡夏的话还没有说完,谢远白就打断了他的话:“不能挖特尔的,棺椁上的封土会留下痕迹,罗西伯爵在明天的葬礼上会有所察觉……”他沉默了一会说:“我们去挖罗西伯爵之前的两个哥哥的墓。”
鸠夜刚想表示反对,谢远白便说:“指控罗西伯爵对吗?并不一定要特尔的尸体,如果前面的两个哥哥是他杀的,按照法律这就是一级谋杀罪!”面对另外两个人困惑的表情,谢远白轻轻地咳嗽了一下,他还是没改掉二十一世纪的习惯。他连忙心虚地纠正:“呃,谋杀,私生子谋杀兄弟的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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