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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有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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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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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这假山是个外扩内窄之势,挪到一半死活再挪不进去,无奈只得将头尽量往里靠。

    蕴华半天没动,仍是方才转过头来的姿势,此处太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听得均匀的呼吸,闻得淡淡的青草气。外头偶有火光闪过,人声仍未停止,想是府中的守卫在搜寻那帮刺客。我贴合在凹凸不平的假山之中,触感冰冽寒凉,头上却冒出几滴大汗。倒是要躲在这里多久喂!我就着个半仰歪靠的高难度姿势,已有些支撑不住。

    半晌,蕴华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我艰难地摇了摇头。摇完想起这里太过漆黑,根本看不见,又赶紧补充道:“没有,没受伤。”

    他声音有些着急:“那怎的呼吸这么急促?受伤了就说出来,不要死撑。”

    我呆了一呆,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什么。他着实是将我想得太伟大,受了伤还死撑,这完全不是本夫人的个性。呼吸急促是因为目前这个站姿太过高难度,选择这个高难度的站姿是因为想离他远些,但这叫我如何说得出口。想了半天,道:“真没有,我就是有些热。”

    蕴华低笑出声:“热?”

    我揣摩着他这是个不大相信的笑,又道:“真热,不信你摸摸,我额上都浸出汗来了。”

    他顿了一顿,终究是没伸手过来摸我,反而轻飘飘道:“据我所知,身体发热且伴有呼吸急促,通常是……”

    我想这真是越描越黑,赶紧打断他:“是因为这假山有些挤,呵呵。”

    他高深莫测道:“能在寒冬腊月被这凉飕飕的假山挤得冒汗,倒是个奇事,我方才还以为你感了风寒。”

    我抽了抽嘴角,脑门上的汗又多了两滴,敢情是我自己想歪了么!

    此后我们再没有讲话,直到院中恢复宁静,蕴华才施施然从缝隙中钻了出去。我松了口气,也准备往外钻,却无论如何也钻不出去,方才挤得太深,右脚脚踝处竟是卡住了!

    他立在外头凉凉道:“怎的还不出来?该不会是在里头睡着了吧?”

    我撑着假山使劲扯了扯,却仍是没能扯出来,四下漆黑一片,又辨不清这卡住我脚踝的假山是个什么形状,扯的时候就更是没能掌握好方位,反倒是卡得更紧了些。无奈只得忍着痛道:“我卡住了,出不来。”

    他立马又钻回来,急道:“哪里卡住了?”

    我说:“脚,脚卡住了。”说完将身子侧过去些,以方便他有足够的空间蹲下来。

    蕴华蹲下来摸索一阵,指尖触到脚踝,痛得我倒抽一口凉气。他不知从哪掏出个火折子照了照,沉声道:“怎的不早说,都浸出血来了。”

    我委屈道:“这不是将将才卡住么。”

    他蹙了蹙眉:“你忍着点,可能有些痛。”说着将火折子递给我,伸手去拔腰间的长剑。

    我惊了一跳,一把将他掀开:“就没有别的方法么?只能将脚砍掉?”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指了指我足下的假山:“卡住你的这两块石头正好凸出来,若不将它削掉,如何出得来?”

    我哦了一声。

    蕴华提剑开始对付凸出来的石块。这着实是个精细的活,既要保证不伤到我,又要保证不惊动府中守卫,还要保证高效快速,否则脚踝肿起来,就更是难以取出,不能一剑劈下去,只能一点一点慢慢磨。

    我趴在凌乱的石堆中感慨万千,觉得本夫人与这太守府的后院委实有缘,三天之内便来了两回。一回躲酒,一回躲刺客,且回回都有蕴华,回回都要因他发生点意外。真不晓得是不是同他八字不合,也不晓得他究竟是来报答我的还是报复我的。记得当年文渊死后,青州城有人传八卦,说钱家找了个媳妇给钱大少爷冲喜,结果因那媳妇命太硬,反将人家克死了。现在想想,若我果真命硬,那蕴华这命该是金刚石了罢。

    从假山中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后,脚踝处因挤压摩擦发生肿胀破皮,疼得完全不能行走,只能由蕴华扶着作单脚跳跃。一路随他跳出院墙,蕴华突然善心大发,说要背我回府。

    我立刻警戒地将他望着:“收钱不?要我日后背回来不?”

    他坦然与我对视:“倘若我果真想同你算得这么清楚,那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些了。”

    我愣了一愣,还没来得及决定,已被他一把拎在背上放着。我琢磨着此时天寒夜深的,该是没什么人会看见,若一路跳回去,且不说我这体力跟不跟得上,只怕是天亮都归不了家。便也没作反抗,硬着头皮生生地受了。若他日后非要我还这个人情,那便还吧。如他所说,左右我欠他的也不是一星半点了。

    蕴华一路沉默,我料想是因背上驼了个人,被压得讲不出话,便也极配合得没有出声。夜幕里没有星子,唯有一轮上弦月遥挂天边,清冷月光洒下,伴着淡淡青草气,铺整一路冷香。

    他将我往背上提了提,突然道:“你想记起自己是谁么?”

    我呆了一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又道:“我只是在想,若是能记起来,或许便能知道今晚追杀你的是什么人了。”

    我想,即便我当年少不更事得罪了什么人,也不至于让别人恨到要置我于死地的地步吧?况且已经时隔七年,我又已经没了记忆,恨一个人真的可以恨这么久么?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事主果真怀恨在心,日思夜想地要杀我,也不会巧到今日才寻到我吧?

    我说:“也许今晚的刺客根本就同我没什么关系,搞不好人家表面是想杀我,实际上是想让你分心呢?上回有个刺客不就是如此么?”

    他半晌无言。

    我却心下忐忑,觉得方才那样说好像不对,这分明是在责怪他连累了我嘛,又立刻改口道:“哦,我的意思是说,我这么善良,怎么会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呢?不用想,那些人一定是找你的嘛。”说完还是觉得不对,又补充道:“我并不是说你不善良才会被追杀,一个人善不善良跟会不会被追杀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表达……”我到底想表达什么呢?想了半天,道:“今晚的刺客大约是寻错人了。”

    步上一座拱桥,桥下有流水,潺潺。蕴华蓦地轻笑一声:“你讲得累不累?”

    我想了想:“有点。”

    他将我放在桥墩上:“那就歇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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