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我和文昊决定打道回府,临走前我让他去邀顾家小姐同行,路上添个伴,也热闹些。文昊果真将其请了来。我暗地里将她打量一番,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举止也得体,站在文昊身边也般配,就是谈吐有些特别。我想着大约读书之人都是这番模样,何况当务之急还是为钱家传宗接代为重,只要两人能看对眼了,哪怕是个叫花子呢。
一上船我便遣了下人在船头摆上桌椅茶具,又邀了顾家小姐来船头吃茶看风景,打算先趁机探探口风,看看她对文昊是个什么意思。
顾小姐施施然落座,我则踌躇着该如何做个适当的开场白,瞄了半天,发现这周围除了江水良田外其实无甚可看,倒是今日这日头不错,便说:“今日这日头甚好,据说多晒晒太阳可以去除身上的晦气。”
顾小姐低头浅笑:“我倒是觉得这晦气一说不过是世人为不顺之事找了个无厘头的说法,事之不顺必有它的缘由,若是全都归于迷信,未免太愚昧了些。”
我噎了一下,这读书之人当真是口齿伶俐,三两句就将我堵得说不出话来,便低头去捋那裙摆的褶皱,想着怎么将话题绕到文昊身上。
这厢我脑子还未开始运作,那厢文昊已经施施然走出来:“顾小姐既不赞同迷信之说,为何还要去公主庙祈福呢?”
顾小姐抿了口茶,望着船下一汪江水,慢条斯理道:“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
文昊唰地一声打开折扇:“这就巧了,我们今日也是去凑热闹的,只是这庙会上人是不少,却着实没什么热闹可看。”
顾小姐将茶盏往几子上一放:“我倒是瞧着个热闹事。”
她这一说我与文昊都来了兴致,纷纷做出一副兴味盎然的表情,表示想听听这究竟是个什么热闹事。其实我听不听都无甚要紧,要紧的是让她与文昊培养感情,俗话说感情是从沟通开始。
顾小姐浅笑嫣然:“我今日游览到公主殿时,在解签先生摊前见到位妇人解签,这本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那位妇人解的竟然是为自己求的姻缘签,还是支上上签。”
我总觉得这剧情有些熟悉,好像似曾相识,这种感觉太微妙了,微妙得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文昊笑道:“这么说这位妇人是想红杏出墙么?”
顾小姐摇头道:“我猜她应该是拿错了签筒罢。因为解签先生说这位妇人命犯桃花之后,她当场便如泼妇般将解签先生骂了一通,骂完之后匆匆地走了。”她顿了顿,又捂嘴笑道:“不过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那妇人将将走出大殿,便一头撞进个玄袍男子的怀里,那男子当场就将妇人的手握住,又以含情脉脉地眼神将她望着,竟是个一见钟情的模样。”
我在椅子上挪了挪,又低头去看脚上的鞋面儿,想着我这是走呢?还是不走呢?
文昊唰地一声合上扇子:“莫非这桃花这么快就遇着了?如此说来公主庙的签还是挺灵验的么。”
顾小姐约莫是讲得有些口干,低头饮了口茶,接着道:“我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见着那玄袍男子伸将那妇人搂在怀里,那妇人喊了声“非礼”之后才晓得那是个登徒子。”语罢又笑着来了句总结:“所以啊,这迷信当真是信不得的。”总结完已经笑得接不上气。
文昊也极配合地敲扇子笑道:“这还当真是个有意思的事儿。”
瞧着两人笑的模样,我突然间有些福至心灵,觉得这两人沟通上完全没有问题,大约离产生感情也不远了,就不需要我再多费心思了,便将这地盘让给二人聊聊人生罢。我一面从椅子上窜起来一面朝二人道:“……”
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道,那顾小姐突然转头朝我道:“说起来那位妇人长得和钱夫人倒有几分相似。”
我一口唾沫呛在喉咙里,半天没喘过气来,断断续续道:“这,这还真,真是个巧事儿。”
忍受了两个时辰的身心煎熬,船终于在天将黑未黑之际靠岸,文昊依依不舍地向顾家小姐挥手道别,我则领着下人匆匆回府。
一进钱府大门管家俞伯便笑呵呵地迎上来,先是关怀了一番疲劳程度,又询问了一阵出游进程,最后再报告了一遍这两日钱庄府邸的大小事务,丫鬟司琴为我准备好洗澡水解乏,厨娘俞婶为我做了碗燕窝粥暖胃。看着钱府上下如此有生气,我突然间觉得回家真是个美好的事情,外头的世界太没有规律性,而且极不靠谱,完全不适合我这种连葵水都来得如此有规律的美貌少妇。
洗了个澡又喝了碗热粥,顿觉心情好上不少,便想着去找文昊探讨探讨这位顾家小姐。
月上中空,梅芳满庭。拨开一枝白梅,一眼瞧见文昊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饮酒,月白色身影融在这满园白梅里,看上去竟有几分清冷俊逸。
我笑着坐过去:“你这个清淡的模样不是挺好的么,何必次次都作出那般夸张的风流态来,兴许就像现在这样反倒更讨姑娘家喜欢。”
文昊猛地抬头:“你也这么觉得?这个姿势我排练很久了,怎么样怎么样?我是左边脸比较俊还是右边脸?我低头的时候是露三分之一左脸还是露三分之一右脸?还有还有,我拿杯子的姿势是这样好看还是这样好看……”
我捏了捏拳头,琢磨着这一拳该是从左边挥过去呢?还是从右边挥过去呢?还未思索出个结果来,文昊已然挪到我对面的石凳上,惴惴道:“我们还是保持这个距离比较妥当。”
我想了想说:“其实你不说话的时候整张脸都很俊,要不这样吧,一会儿我问你话呢你就点头跟摇头就行了,你觉得怎么样?”
文昊点了点头。
我组织了会儿语言:“你觉得顾小姐美不美?”
文昊又点了点头。
我又问:“那你想不想将她接到府上来,每日与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文昊顿住,欲开口讲话,我赶忙提醒他:“讲话的时候就不俊了。”
文昊将脖子歪着扭了扭。
我没看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脖子抽筋?”
文昊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想,又不太想,点头跟摇头中没有这个选项,我便只能取中间之意选择自创。”
我急道:“为什么想又不太想呢?”
文昊慢悠悠地倒了杯酒:“若是与她一起吃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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