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艳史

    （11）

    夜深人静，高高挂在军营的马灯被北风吹得时暗时明。

    夜幕中不时传来一阵阵夜猫子的啼鸣：“咕唔唔……咕唔唔……”

    兵部尚书邝野，手握宝劍带着两个禁卫警惕地巡逻在营房的周围。

    突然一阵达达的马蹄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一匹快马向着军营冲来，邝野拔出宝剑迎了上去。

    此时，一个血糊糊的肉团子从马背上滚了下来：“邝大人……邝大人……”

    邝野睁大眼睛这才看清，来人是前卫军团的护尉石亨。

    邝野紧紧抱着浑身是血的石亨：“石将军，你怎么啦……你醒醒……你醒醒呀……”

    良久石亨才团难地睁开眼啨：“完啦……全完啦……”

    听罢石亨断断续续的陈述，邝野终于弄清了敌情。

    原来前卫军团五万人马，在窝头岭被佯装撤退的瓦剌军杀了个回马枪，全军人仰马翻片甲不留，只有石亨几个冲出重围。

    军情似火，十万火急，邝野匆匆向英宗帅帐奔去。

    刚到帐蓬外，就被锦衣卫拦住了。

    邝野冲开禁兵的阻栏：“我有十万火急军情要见万岁……”

    又一队卫士拦了上来：“不行，万岁与淑妃刚刚入寝，谁也不能打扰！”

    邝野吼叫着：“什么打扰？军情似火，你们截阻军情，难道都想成为也先的俘虏吗？”

    禁卫们惊恐地摇着头：“邝大人，不是我们截阻军情，督军大人有令，任何情报都要先向他呈报，如果违令我们也要掉脑袋的呀！”

    邝野无奈只得向王振帐蓬跑去。

    王振正与几个参军在打牌，听说邝野要见，故意把帐帘放下遮住灯光，叫卫兵慌说自已下营房巡查去了。

    邝野急得七孔生烟，又冷又饿在王振帐前足足等了三个时辰，直到东方露晓王振，王振才从参军帐房里钻了出来。

    听说前锋全军覆没，明英宗吓得六神无主。

    只是呆呆地搂着黑牡丹，听着两派在帅房里争锋相对地争来斗去。

    王振故作姿态：“班师回朝……这是胜啦？还是败啦？这一退就把大明皇帝御驾亲征旳声誉回掉啦，泱泱大国的威风灭掉啦……”

    邝野跥着脚：“王振呀王振……这是在打仗，是将士们血肉之躯的残杀与搏击，讲大话、喊口号是要人头落地的！”

    王振仍振振有词：“输了五万人马，我们还有四十多万嘛……堂堂四十万人斗不过几万草冠？这也太夸张了吧？”

    邝野怒发冲冠：“王督军……战争中人数不是唯一取胜的法宝！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例比比皆是，再说你这四十万之众是支什么军队？它的战斗力如何？你比我更是心知肚明吧？”

    由于仓促上阵，明军半数以上兵士是临时凑合的。

    王振打开十个军械仓库，逄人发枪配刀，许多军人枪不会使、弩不会张就走向了战场。

    随军的内阁大学士曹鼐，明知此战必败，但也只能任之听之，毫无回天之力。

    经过艰难的争论，明英宗终于作出了班师回朝的决定。

    （12）

    走在回师的路上，明英宗当初从京都踏上征程那种豪情壮志巳经荡涤无存。

    坐在辚辚西归的龙辇上，他也无心再顾及黑牡丹绵绵缠缠对他如水似的依偎和调情，只是呆呆地望着一路被践踏的庄稼，

    出发时由于后勤班底尚未组建完备，王振毎人发银元两枚，炒米二十斤就匆匁上路，许多人就是冲着钱米而来的。所以逃散兵丁多如牛毛，到是丢弃的刀枪剑弩……

    此外王振把所有领兵打仗的老将，都排斥在指挥核心的外面，加上当时风雨交加，饥寒文迫，部队乱成一团。

    脚下越走越难走，越走越是泞滑和崎岖，最后他和黑妃只能改乘御轿而行。

    这条回归路线也是两派经过激烈时争论后确的。

    当时，大同都佥事郭登进言：“取道紫荆关回京，可保然无事。”可是王振却想借机使英宗幸临其家，以便炫耀乡里，永留芳名。几经斗争王振如愿以偿。

    此时王振骑在高头大马上，想像着家乡万人空巷，接受万岁接见亲朋邻里的沸腾场面，自已也被乡亲们拥在人海似的欢呼中，接受着百岁老人授与他的金匾和鲜花……

    王监军天马行空，正陶醉在彩虹满天的遐想和愉悦中，突然一阵熙嚷和喧哗拦住了他的马头。

    王掁勒紧了缰绳：“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军士走了上前：“禀吿监军大人，这帮百岁老人拦在路中，死活说要见你！”

    “啊啊啊……”王振跳下马鞍，笑容可掬地走到老人面前：“父老乡亲们，不必多礼……是我王振……是您们的儿子回来了……”

    一老者盯着他：“你就是王家那个……在金銮殿里为皇帝倒屎倒尿的王二癞子？”

    王振尴尬地摸了摸头：“嘻嘻……嘻嘻……”

    老人扬起手中的烟枪敲了敲王振的脑壳：“怪不得尽做这些断子绝孙的事……罪过啊……”

    王振疑孤地抬起头：“老伯爷……您们受到什么欺负啦？”

    老人站起来：“你的几十万军队从这里走过，庄园踩踏了，作物踩死了，就连河里的鱼都被浊得翻肚子了……老乡老乡……你还要不要老乡活啦？”

    王振嘶嘶地倒吸着涼气：“这个……”

    老人舞着烟杆：“快退回去……再不退回去我们就断桥、封路、堵水源……大家都莫想过年……”

    看到老人们义愤填膺的神情，王振这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他对着满脸无惰的老人们哼哈着：“好好……我退我退回去……”

    返返复复的折腾，庞大的队伍白白误耽了一天的时辰。王振将后军当前军，艰难地退回原来的驿道时，瓦剌骁勇善战的骑兵己经把明军退路切断了。

    明英宗亲自调兵遣将，急派成国公朱勇等率兵四万迎敌，又是全军覆没。

    兵丁们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飞，自相踩踏，血流成河。兵部尚书邝野只能领着自己的卫所，边战边退，护着明英宗栖息在东南的土木堡里。

    （13）

    八月的太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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