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师生之役
我与袋鼠的战争并没终结，这之后的几周，虽然我们相安无事，但是我的成绩并没有多少进步，一直徘徊在七十来分。每当看功课表想着下一节就是数学，我整个人就无端莫名地觉得痛苦，一上数学课，精神萎靡，情绪低落。因为被罚站的关系，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成绩和能力受到同学的质疑，写好的作业没人找我核对答案，同桌有时遇到难题不再请教我，而是转过去问后面的林先肃，平时收缴语文作业本，组长们都推脱着，要不就说自己端去。我索性就以成绩退步为由向叶老师请辞不当语文课代表和学习委员，她先是鼓励我可以兼任一份工作，但是看我态度那么坚决，也可能综合了我的近期表现就答应了。这样我就更闲了，下课我多数坐在位置上沉思或者写会作业，班里女生开始流行用抓麻投沙袋，这曾是我小学最擅长的游戏，有时婕妤、雪荷也叫我一起玩，但是我兴致全无，我感觉这个集体包括老师正在以全新的目光重新审视我，而我则将这种审视中的等待视为隔离，或者说是我自己有意地自我孤立，去舔舐自己受伤的自尊。
期中考试后，各班开始将学生洗牌，根据四科总分进行排名。我已经退居到班级第九名，虽然还是十名以内，但显然成绩已不复辉煌。第一名果然被白雪荷摘得了，好象名至实归。珊儿获得了他们班的第十，所以她在普通班，而我在重点班，分数还是差了三十多分，但是珊儿很高兴，放学了坚持拉我到校门口买娃娃雪糕给我吃，还给我买了一包红色的麦丽素，我把麦丽素放到书包里，没舍得吃掉。
下午，袋鼠就把期中数学试卷发下来校对了，他刻意将试卷从高分到低排列，等70分都报完毕了，还没有我的试卷，我的心直往下坠，62，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数学是我的软肋，可是这及格线边缘的分数还是让我的我的心咯噔一下，出乎意料，袋鼠报完分数后把试卷扔到边上，没有更多的言辞了。我木然地拿着考卷回到位置上，同桌金培敬对我的成绩比较好奇，想抓过去看个究竟，我狂躁地夺过试卷，却不小心撕破了，“毛病吧你！”我叫了声，没意识到愤怒让我声调加大，同学们都看过来，袋鼠瞪了我们一眼。这时候同桌快速翻了下试卷，喊起来：“老师，你把她的分数算错了，应该是72。”我没料到他在帮我算分数，但嘴上却并不领情：“不用你管。”我赶紧瞟了下试卷，没错，扣28分怎么就62了？
袋鼠好似没听见，开始校对试卷。原本我对数学成绩是不会上心的，对于加上10分后班级的名次我也不在意，但是他的态度却激怒了我，你算错了分也罢，为什么没有一句交代？难道我就任你践踏，凭你欺凌么？我感觉血液直往上涌，蓦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勇敢地盯着他：“你少了我十分。”顿时，全班同学都沉默了，这种沉默我是熟悉的，他们知道我与袋鼠之间的纠葛，或许冥冥中还期待一场好戏。
袋鼠仿佛一瞬间被石化，他大概没料想我的反应这么激烈，他抿着嘴转过身，眼里的怒气是显而易见的，他把手里的粉笔抛向我：“72分很厉害是么？”
“不厉害！”我回答，我的声音有点哽咽，“但是你要给我个解释”
“没有解释，你考这么差还欠给我个解释呢。”他高声呵斥道。
“你是故意的……”我咬着牙，感觉委屈，这故意里头有太多我这半学期来对他的控诉，莫不是他故意，为什么他会这样对我，若不是他故意，我的数学成绩何以这样一落千丈？
“我故意扣你十分？”他冷笑道，“你别太自以为是，不看看自己考这么几分还气焰这么嚣张，出去，到门口站着去！”
又是这套，还发配到了教室门口，就凭你是老师，毫无道理可言？珊儿说得没错除了罚站你还能怎样，我心里暗笑，带着轻蔑和愤恨走出教室，站到门口。我心里波涛汹涌的怨恨翻腾着，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做数学作业，就让我考零分吧！从此不再理会这门学科和这张可恶的老师，比老鼠还委琐狭隘的老师！
下课铃声响了，其他班级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教室，我猛然瞥见对面初三（5）班叶锋锋，他诧异得望着我，很快装作没看见与同学勾肩搭背下楼了。珊儿不知道哪儿来的消息，急冲冲跑过来站到我旁边：“一起罚吧！”她笑着拉着我的手站到一旁，对一边看热闹的同学嚷道：“没看过啊，走远点！”
“我没事，已经习惯了。”我冷笑道
等袋鼠下课走远了，珊儿推搡着叫我进去，同桌金培敬也来劝，我却如何也不肯进去，我无知无畏地挺立在那，在门口站成了岗哨，站成了风景，一直等班主任叶小玲把我叫进去，遗憾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再问我缘由，也没有从中调停。我想我的无礼或袋鼠的无理她都听说了，只不过她也在对错间失去了立场。
放学了，珊儿陪我在教室里坐了良久，她能感觉到我的压抑和痛苦，在小学里那么风光、自信的我如今变得卑微又内向，我与袋鼠之间的纠葛她已知晓，她恨道：“怎么会有这么小气变态的老师！居然还是我们班主任，我以后也不想理他了。”她不安地看着我：“想哭就哭出来吧。”哭？为什么要哭？我是不会哭的，即便不在他面前，但是我感觉心里压着一块沉甸甸的东西，压得我心干口苦，我想起珊儿送我的麦丽素，于是拿出来撕开袋子。放到了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给珊儿。
“你怎么还没吃掉？”
我用舌尖吮着甜滋滋的巧克力味道，甜的真切才感觉到内心的苦涩，我悠悠地叹了口气：“我真想离开这里。”
珊儿搂着我说：“怎么能这样想呢？你那么优秀，他们早晚会发现你是块金子，暂时的困难不算什么的。”
我无奈地笑笑：“我不想回家。”
“我也不想。”珊儿笑了，“我们到夜市里找好吃的，我请客。”
我掏着口袋：“我这还有18元呢。”妈妈偶尔会偷偷给我点零用钱，我都小心存着，算起来也有两三百呢！
“原来你这么有钱哈！行，那你请。”珊儿咯咯笑着。
已渐深秋了，天早早地暗沉下来，在我们厂宿舍的南面，河的对岸林立着许多尼龙帐篷，摆起长凳方桌，拉起电线，亮起吊灯，夜晚从我家望去，河对岸的这一排长龙，闪动着萤火，浓烟熏绕，车水马龙，那飘散而来的香味让我觉得这些小吃一定是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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