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腊月的一天,凌晨3点,刘松林就起床了。洗漱完毕,下了楼,打开院里的大门,把自行车推出门外,支好。回过来把门关上,透过门中间的那个小洞,又把大门反锁住,戴上保暖手套,然后才骑上车,在浓浓的寒雾中,往城中方向而去。
刘松林租住的这个地方,在成都北门站东五队。那是一个大杂院,院里的租住者有的在卖小吃,有的在踩老年车,有的在走街串巷卖小百货,有的在各个市场帮人搬货下苦力。。。。。。总之,是一群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也由于这里的房租便宜,所以一个院子里便聚集了这么多不同行业的人。房东要求所有租住者一定要做到人走关门,而且要关好门,否则,小偷会不请自来的。站东是一个城郊结合地带。什么样的人都有。尤其快要过年了,防着点,总是好的。
刘松林出了门,拐了两个弯,出了小巷,便上了大路。
这时候的雾很大,四周都是雾蒙蒙的,看不见一个行人。偶尔有车从后面驶来又迅速在前面消失。当然也有车从前面驶来又很快消失在身后。路灯半遮半掩的藏在高大的树中间,昏昏暗暗的光芒有限度的驱赶着黑暗。刘松林有些担心和害怕,这样的时间和环境最适合那些歹人出没了。
刘松林想起就在前几天,有个在荷花池帮人搬货的绳绳【说明一下,重庆帮人搬货的叫棒棒,而成都帮人搬货的没有那根棒棒,只在腰上系一根绳子,于是,我就自作主张的称呼他们为绳绳。】就在这条路上被几个歹人抢了。由于绳绳身上没有什么钱,那几个歹人十分生气,边打边骂,你妈那个x!球钱不带还要来操成都!绳绳忍着受着,以为这样就可以过去了。没想到,那几个歹人把那个绳绳打骂了之后,竟然还没解气,抬起绳绳就往河里丢。。。。。。,也幸好是冬季,河里的水少,绳绳才侥幸逃命。
而刘松林的口袋里却带有几千块的现金,真要遇上歹徒来抢劫他,他也无可奈何。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快点走,尽快赶到前面荷花池那里,只要进了城,就不怕了。城里面的治安再怎么说,也要好得多了。
刘松林这时候要到九眼桥宏济路腌腊市场去进货。那是一个夜市场。每晚10点鈡的样子,就很热闹了。那些从资阳,简阳,绵阳或者其它各地来的客商早早就来到那里看货进货。甚至省外的客商也在那里进货。有时进的货多,刘松林也会在晚上去。进的货少就第二天凌晨去。
刘松林过成彭平交道口子时,他看见了一小队武警官兵荷枪实弹的在那里巡逻。他的心里立刻放松了许多。仿佛后背已靠着了一堵墙,暖烘烘的。
刘松林看着那些武警,目光里充满着敬意。是的,这个地方早就应该有他们的身影出现了,只要他们在这里一出现,众多的黑暗的东西便会跑得远远的。因为他们代表着阳光和正义。
这个时候的荷花池已经是人来人往,车进车出,热闹繁忙了。哎,无利不早起啊!人活着,就这样,一生辛苦,不为名,便为利。凡是俗人,都离不开这名利的束缚。
过了荷花池市场直行就进入了一环路。路上照样没有多少行人。但刘松林心里却不担心和害怕了。骑着车无聊的时候,他居然唱起了歌。歌声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正统一会儿乱编,都由他,没有谁会听见的。后来,刘松林唱得有些累
刘松林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他便到了牛王庙的十字路口。正等红绿灯的时候,一辆自行车飞快的过来,‘吱’的一声,十分潇洒的停在了刘松林的旁边。刘松林很随意的朝那人看了一眼。不看倒还罢了,一看到还把刘松林乐了!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眼前的这个人,叫李军。半年前,在刘松林那里买货的时候,还欠刘松林100元钱呢。说好过几天就还的,可一个月过去了,李军也没来还钱。刘松林就打电话过去要账,他就一直往后推。推到后来,电话也打不通了。成都这么大,又不知他住在哪里?所以,刘松林就以为这帐是死帐,要不回来了!可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凌晨时间,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字路口,在这样一个极为平常的等待红绿灯的时候,那个欠了帐又想赖账的家伙居然直冲冲的跑到刘松林的身旁来了!你说这不巧吗?
却说这李军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碰上刘松林。刘松林一给他打招呼,他就心惊,十分尴尬的解释说,由于搬地方了,所以就没到你那里来进货了!再后来,手机又被人偷了,所以你就联系不上我!但我。。。。。。
刘松林打断他的话说,莫讲原因了,就说今天把钱还我就行了!
李军想了一下说,大哥,这样子,你看行不?你和我到宏济路市场去,到了那里我就有办法了!
刘松林说,好啊!正好我也要去那里!
到了市场,李军找人借了100元钱还给了刘松林。刘松林接过钱说道,哎,兄弟,不好意思啊!
李军表情难看的笑笑说,是我不好意思,欠了你这么久!
刘松林心里当然高兴,原本以为再也收不回的钱,没想到今天却是这么轻松的拿到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世间的事,有些就是这么巧呢!
刘松林在市场里面边走边看,
那些鸡,鸭,兔,鹌鹑,香肠,腊肉,烤香猪挂满了各个货架。刘松林在他经常拿货的林老板那里买了一些菌肝,肘子,利子,和香肠。刘松林给了钱后,把那些东西放进一个尼龙袋里。系好口子,绑在自行车的后面。然后,又往前走。看着那些琳琅满目,在灯光下很诱人眼球的腌腊制品,刘松林忍不住一阵厌恶。这些东西即便是送给我吃,我也不会吃的。
刘松林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有来由的。
原来,在去年,有个陕西来的客户在刘松林那里订了1000斤猪耳朵和1000斤腊肉。那客户首先声明,一定要保质保量,否则,就不要货。刘松林自然不敢大意。虽说那做货的林老板和刘松林较熟悉。而且林老板拍着胸脯打了包票的,但刘松林还是不放心,一定要实地看看才行。林老板起初不同意,说那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那样做了。反正到时保质保量交货就是了。但刘松林坚持要看。林老板犟不过刘松林,便让步了,但却嘱咐道,你一个人来就行了,不要带客户来!否则,我宁愿不做你这个生意。
刘松林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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