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来日本的船上,炙热的海风蒸发了我所有的汗水,我感到口渴。我亲吻他,从额头一直吻到耳边,我悄声说:“我改变主意了。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他答说好,然后害羞地说:“好了,真的好了……”他抿着嘴唇不再吻我了,我想他一定是害怕这场突如其来的火会一直蔓延到下一个世纪。
我凑在他耳边,报复似地,慢慢地念出了我的名字,就像他之前那样。
他说:“读起来很古怪。”他生涩地跟着念了几遍,我听起来更加怪异。
“我本来不打算让你知道的。可是我改变主意了,不要问我理由。我就只是想听一听,你的声音和我的名字结合在一起,会是怎样的。” 光会念是不够的。我偶尔也贪心一下,伸出手,搭上他的后背,隔着衣服,我开始一笔一笔地画上我的名字。
我的手指很细长。维维安说女人有一双漂亮的手很重要。既可以优雅自若地弹得一手好钢琴,也可以让男人在它的指引下疯狂地变成困锁在古堡里的幽灵。
可是她的经验总是对这个男孩不起作用。他没有像维维安说的那样立刻化身为中世纪高举着盾牌和长枪横冲直撞的骑士,而是像受惊了的小鸟缩到离我远远的地方去了。
我有点好笑地宣布:“好了,现在你的身体和我的名字结合在一起了。”我发誓,当时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意指的。可是这个心思单纯的男孩子竟然会把我说过的所有的话都当真了。
他整理好了衣服才走回到我身边,温柔又羞涩地问:“需要我帮你吗?”
我点点头,这身和服确实花了我很久的时间。他也不太懂,摸索着帮我理衣领。衣物都还穿在身上,所以不怎么麻烦。
他摸到了我手腕上的挂饰,顿了顿,很惊喜地问我:“你还戴着啊?”
“一直都戴着。”我回答他。
“真好,你真好。”他低低地重复着,“明天,明天我带你去买你喜欢的,就只送你一个。”
他的觉悟令我意外。再三追问下,他才吞吞吐吐地说:“新八嘲笑了我很久,他说我什么都不懂。”
远处开始放烟火,一重盖过一重,没有烛火的屋子在一瞬间亮了起来。我在久久的黑暗中看清了他女孩子一样秀气的侧脸。他那又长又密的睫毛一下下地扑簌,真是可爱。
他终于站起身,坚定地把手伸向我。“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这才清醒过来。我在这里待了很久了,父亲会着急的。
到底过了多久了呢?外面响起了更漏声。我一下一下地认真倾听。
像是格林童话里凌晨的钟声在敲响,穿着水晶鞋的姑娘要离开了,一切都将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这场来得刚刚好的黑暗,以及在黑暗里禁忌的亲昵。
那些人都该离开了吧,打开门的时候果然一片死寂。他拉着我的手,走上长廊,还不忘对我说:“嗯,明天一定带你去买豆平糖还有别的你喜欢的东西。近藤先生会准我假的。”
可是没有明天,没有豆平糖,也没有我喜欢的东西了。这些美好的事物只能寄于黑暗所生,然后迅速被现实的刀残酷地斩断。
走了几步,少年的刀发出一阵低鸣。他警觉地把我护在身后,眼神凌厉地看向前方似乎一直候在那里的人。
我认得他。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山崎。”少年静静地跟他打招呼。
“可以了吗?”山崎倚靠在檐柱边问,“刚刚已经够了吧?”
“啊?”少年惊讶地出声,像是领悟到了什么,更紧地抓着我的手。他仰起头,倔强地抿着嘴唇。好一会,才说:“不是说好了吗?我回去跟土方先生说明白的。”
“实际上,是土方先生让我在这里等。他说,超过半个时辰还不见你出来,这个女人今夜就要死。”
“这是他的命令吗?”少年出乎意料地镇定了下来,“难道土方先生忘记了,她是桑名藩主的客人吗?”
“土方先生说了,这个女人是被长州浪人杀死的,连同随行的所代司护卫铃木小太郎。”山崎冷冷地说,“我们来之前就已经被杀了。土方先生就是这么交代的。”
抉择早晚要来临,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计划之外的心血来潮,只是我想这么写一次,所以就这么写了。
希望不会给诸位带来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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