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车水马龙的江滨大道,戈芬酒吧。
我和费凌,陆琪,还有仍处于极度震惊中的筱玫。
临近农历新年,圣诞的气氛和元旦的喜乐让最近的江滨大道休闲区格外的热闹。衣着靓丽的写字间男男女女,热浪如潮的临街酒吧,这个城市的太平安乐全都凝聚在这一瞬间。好像唯独我们,躲藏在戈芬和夜色的笼罩下,舔舐着那些无时无刻部腐蚀着我们内心的那些爱恨纠葛。
费凌和陆琪仰躺在包间的环形长沙发上,一样的皱眉,双目紧闭,沉默,仿佛两座雕塑。筱玫围坐在仿古壁炉前,独自摆弄着那些精美的素描底稿。而我,则侧坐在高脚吧椅上,一杯一杯的灌着烈性的Rum。
包房里静的只有我呜咽的吞咽声,却也因为这呜咽多了几分魅惑的妖娆。我盯着墙角的射灯发出的悠悠蓝光,时空开始交汇,仿佛回到了伦敦的Atlantic Bar and Grill,在国外去过的第一间酒吧。酒吧的装潢是我喜欢的风格,主打的也是味道醇美但不便宜的鸡尾酒。彼时,我时常和一大帮留学生在那里喝酒,也和林博炀去那里谈过情说过爱。比起后来涂黑指甲,穿着迷你吊带裙鬼混的酒吧,那里保存着我初到英国时所有的美好回忆。
回国之后,我用在事务所工作的钱义无反顾的扎进资本市场,算是幸运的赶上了千年一遇的牛市,和费凌联手捞了不少。在一起的第二年,我的生日,费凌在本市极为抢手的江滨大街买下了一间二层的店面,并把钥匙藏为生日晚宴特别定制的Haagen-Dazs甜品里。当我看到从价格昂贵的甜品冒出头的那枚钥匙,我激动地当场哭了出来。之后的三个月,我白天在事务所工作,晚上则开车到现场和工人师傅一起装潢这间酒吧。设计方面,依旧拜托给设计我和费凌新家的那位极具创意的设计师。设计之初,费凌就给我定立了一个“指导方针”——随心所欲,不要在乎钱。于是,我用与买下这套店面近乎等价的钱装潢出了这家后来在开发区白领中小有名气的戈芬。
戈芬的主色调以黑,百,灰为主,搭配紫色和少部分的深红。所有的家具都是匠人手工制作。盥洗室的洁具是清一色的被称为“卫浴界的劳斯莱斯”的Duravit,甚至包间里面的巾纸盒都是我亲自去IKEA挑选。那段时间,我将所有工作后的热情和精力投入到有生以来第一栋真正属于我的不动产上,甚至还穿着昂贵的套装就裹上围裙和师傅一起刷墙。到装修结束,清算账目,银行寄来的交易清单甚至有一本文集那么厚。开业的第一天,两层的酒吧被来客挤得水泄不通,送来的花篮被摞着堆满了大堂。我预定了九层的慕斯蛋糕,香槟塔高到不得不拆为两座。
那天费凌刚刚出差回来,就被叫到了戈芬,第一次彻底完整的逛戈芬,费凌的嘴因为惊讶一直没有合上,并不时称赞着我的超凡创意。之后费凌曾告诉我,设计师当晚一直对着费凌用各种不同的溢美之词夸赞我,说如果那一天我不做会计师,倒是可以考虑和我开一家设计公司,还把我的创意描述为“禁锢多年的完美思想解放”。
因为极致的品质和极富现代感的设计,酒吧自开业就生意兴隆。我雇佣了一位在拉丁舞会所结识的极有经商头脑,并在奥地利留过学的自由画师Ken做酒吧的“吧主”。付给他的薪酬,只是将阁楼提供给他做画室并包吃包住。对于Ken,我了解的甚少。只知道他喜欢画画,就像我喜欢酒一样欲罢不能。在来到戈芬之前,Ken 白天在商业街的艺术品小店的做营销经理;晚上就回到酒吧街做街头画家。戈芬装修好后,我带Ken参观,Ken被这里张扬狂放的艺术风格吸引,便同意来做这家店的营运。
因为Ken“扑朔迷离”的身世背景,本性冷酷谨慎的费凌曾十分反对让Ken介入酒吧,我们甚至为此闹了几天。很偶然的一天,费凌去当时还在装修阶段的酒吧接我回家,Ken恰好过来帮忙。知道是费凌,Ken不仅主动打招呼,还和费凌打了一个既漂亮又让我佩服至今的赌。他说会用办公室常见的原子笔为我画一张速写。如果费凌觉得它表达出了属于我的东西,那么费凌就要答应他接手戈芬的管理;如果不,则退出戈芬与我的生活。费凌生性不羁却也爱游走偏锋。于是在满是建筑垃圾的戈芬二层,Ken用沾满油漆的手画了一张后来被我扫描放大挂在酒吧大堂的一张简体素描。画面里的我拿着一个马克杯,穿着黑色的针织衫,栗色的卷发披散在肩头,似笑非笑却极具风韵。最妙的是,Ken捕捉到我下意识望向费凌的深情眼光,并在我目光所及之处虚构出一面镜子,镜子里映现的是费凌健硕却极富棱角的侧身。那简单却丰富的画面换来了费凌真诚的握手,而Ken 不仅成功得到戈芬“二号”主人的认可,和费凌还莫名其妙的成了好朋友。我出差的日子,费凌常在工作结束后到戈芬小酌一杯,看成群结队穿着亮丽的“白骨精”们围着Ken要画像。这不仅给Ken带来了以外的收入和广阔的人脉,以及他十分恐惧的众多男精英们的嫉妒,也为酒吧提升了知名度。戈芬不仅成为很多都市男女的第二个家,很多人在戈芬相识相知,并在最后总走到一起,也为费凌生意的扩展提供了很好的场所。在二楼尽头的VIP厅,不知道有多少动辄上百,千万的订单最后落锤定音;也不知道有多少生意人结盟又分道扬镳。所以,戈芬,与其说是费凌的礼物,倒不如是我的一个梦想。在这区区几百平米的小房子里,我用有点过分的奢华和浪漫填补多年来独自艰辛奋斗的苦,忘掉那些无论是我遗失还是别人亏欠我的种种。
我曾幻想,有一天,疲倦了的费凌和不再有无穷欲望的我,就在这里,相守着白头。并看着我们的孩子领着他的朋友,书写一首胜过于我们的更加精彩的生命之歌;见证着所有的过往飘零成风中的尘埃。只可惜,因为活着,因为无处躲藏,因为林博炀毫无预兆的又一次“登台”,那些梦想又变成远不可及的梦想。那些本应陈旧发霉的过去,又被我们提了出来,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孰是孰非,又被摆到了我们的面前。
年少时,曾拿些忧郁但却极富深意的语句填补干涸的心灵。记得很喜欢一句话:“所有的所有,都只有在成为过去的那一刻,才被忆起,于是信手拈来,拍拍它的灰尘,感叹那是最好的时光。”
时至今日,年过而立,正欲以将那份洒脱付诸于现实,却发现脊梁早已被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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