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果真非同寻常,是我在客栈这么久以来,张厨子生意最好的一次,涵柏的爹发告示,宴请整个阎罗巷的人,就为涵柏的发奋。我木然的坐在堆满油桶,柴火的房间,着手把脸上的污垢洗去,想来想去又觉得可笑,重新把脸涂脏,无论面容如何,始终永无旧识,何必为难自己。
我走出杂物间,客栈外已经依稀变得热闹起来,涵柏满面通红的跑过来,递过一套衣服,烟青的长裙,袖口上净是花纹交杂着。只是裙摆绣着一只蝴蝶,外披水绿色薄烟纱衣,稀薄的丝线中却绣着慢慢的樱花郁郁而绽,雅致却不失妖媚之气。
“三缺姐,这是我早前攒钱托人从外面买给你的,万贞姐说,是好料子,你穿上吧,你一年到头都没个女儿家的样子,可我心里知道,你心好,也柔。”我顿了一顿,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泛起了暖暖的感觉,但还是转身把衣服收好,涵柏急了:“姐,你这是干啥?”我狡黠一笑:“既是上好的料子,也一并当了,我可不想穿成这样出去被人笑话。”涵柏跺跺脚:“你就是不知道好歹,不管你了,赶紧出来吧,今天来了好多人。”
涵柏的话不错,阎罗巷的七叔八婶今天全都来了,涵柏的爹站在门口,笑的合不拢嘴。我拢拢脸庞垂下的发丝,不知该说什么好,张厨子声如洪钟:“三缺!你个死丫头死到哪里去了,过来厨房帮把手!”我迅速转身,奔向厨房。
厨房里烟雾缭绕,张厨子脸红脖子粗的看着我:“这个还有这个,那边的那个,端出去。”我应声走过去,习惯性的一手端盘,一手二指禅,夹起一口就吃。张厨子放下锅铲作势来打我:“都什么时候了还偷吃!!!”我回身一闪,闪出厨房。低头看盘中餐,最简单的素炒,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入口滑腻,香甜,微酸,我跑回去,用二指禅捅破窗户:“掌柜,这菜你第一次做么?”
张厨子头也不抬:“不算第一次吧,味道不好么?”
“那倒不是”我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咱们以前见过么?我是说,在我来你这儿以前?”张厨子的锅铲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你又捅破了我的窗户纸!!!你个死丫头,临走还不忘让我破费一笔!”我赶忙躲开,什么叫说有就有,这个张厨子,越来越故弄玄虚了。
席间涵柏的爹不断拉着旁人说着涵柏的懂事,万贞走过来,笑盈盈伸出一只手,我一愣:“万贞姐,做什么?”万贞笑意更浓:“我这几日有事,要和王大哥还有你们一同前往京城,前儿给你的银子,拿来。”
“王大哥?”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王麻子,越想越觉是羊入虎口,万贞拍拍我:“好了,别惊讶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通嘈杂声响起,循声望去,是涵柏的爹,拉着陈瞎子,要给他儿子算命。
涵柏不情愿的伸过小手,陈瞎子装模作样一通摸骨,翻翻灰色的眼珠,曰:“天机不可泄漏。”大家都笑了,说这算什么,起哄着重算。陈瞎子却又翻了翻眼皮子,没有汇聚点的灰色眼珠好像在看着我,说了一句:“命中无财也无权,路遇贵人终是祸。”涵柏的爹不答应了,若说涵柏无财无权,等于是让他爹这些年的期许打了水漂,好好的一通算命,不了了之。
次日清晨,我,万贞,王麻子,涵柏启程去京城。涵柏的爹拉着他的手,一通叮咛,王麻子作势要流眼泪,万贞摆摆手:“行了,我可不信你是那多情种。”王麻子翻身上马车,一鞭子抽上去,棕马打了个响鼻,跑了起来。涵柏抽抽噎噎,我拍了他一下:“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像个姑娘家。”万贞用丝帕捂嘴直笑:“这话可不该从另一个姑娘家的嘴里出来啊,三缺,到了京城,你总要学着点别的姑娘家的言谈举止,过几年,你总要寻个人家,出嫁的。”
“你若是愿意,我明日便可迎娶你,你若不愿,我便年年岁岁的等,等到你放下一切,回来做我的妻。”周围是一堆堆伏尸,有一人双手沾血,发丝轻扬,另一人玄衣静立,面容模糊。我猛地回过神来,脑海浮现的那个双手染血,修罗一般的女子,是谁?若是我,为何我现在在这里,若不是我,那我又是谁?
京城的繁华是我和涵柏见所未见的,绢素绣花的丝帕,上好的酒家,婀娜的女子,一切都和阎罗巷大不一样。万贞早早与我们分道扬镳去购置绣坊的丝线,和京城绣坊学习更精美的绣样,王麻子追着京城的姑娘们乐不思蜀,我和涵柏漫无目的的在京城熙熙攘攘的青石路上闲逛,涵柏突然吸了吸鼻子对我说:“三缺姐,我想爹了。”我反手握了他一下,寻觅着京城的当铺。
在京城闲逛了一日,我听闻百姓议论的最多的,便是当今皇上和当朝九王爷荣轩。据说当今圣上是千古明君,只是出身不好,其母只是先帝的嫔,到死连个妃都没有当上。若论出身,远不如当朝小王爷荣轩身家显赫,皇上也一直对这些耿耿于怀。
提到九王爷荣轩,百姓多是喜忧参半,据说此人家中面首侍妾成群,个个绝色,又说此人巧舌如簧,机敏善变,偏母妃早亡,因此性子偏安,对朝政向来漠不关心,也有人说这只是权宜之计,若不远离朝政,只怕九王爷早早成了阶下囚。涵柏惊讶于京城百姓居然可以在酒肆中议论皇族,我把这叫:“天子脚下是非多。”
傍晚时分,我和涵柏停在了京城最神秘的当铺“典来阁”,“典来阁”典当东西,从不问来路,不问出身,很符合我和涵柏的要求。这块玉石果然还是出乎我的意料,居然卖出了六百两的好价钱,足够我和涵柏在这里做点小生意了。我把银两平分,一半给了涵柏,一半留下,涵柏急了:“三缺姐,你不回去么?”
“不回了。”既然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干脆就在这里做点小生意,安居乐业也是好的。
“那我也不回,你总归是个女儿家,我留下来保护你。”涵柏一脸认真。
我伸手推了涵柏一把,转身大步走开,涵柏追上来:“三缺姐,我不走也不是单单为了你,爹不是要我考取功名么,我在这边上学堂,也是一样的,还能长见识。”我白了他一眼,还是想要赶他回去,涵柏却执意不肯。我只好由着他,他跟我不同,我无牵无挂,索性四海为家,他终究还是有爹的。
为了方便,我女扮男装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贩卖布匹,由于价格低,布匹色泽好,生意颇丰。当然,我不可能一夕之间变作儒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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