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人救了我们?”
“还是你王大哥。”
“三缺姐,我不懂,你怎么知道是他?”
“因为刚才那人是从窗户将我们扔出来的,那是你王大哥的习惯。”涵柏似乎终于懂了,拽着我的手更紧了。这小子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有毅力,从小被他爹当文状元似的养大,这会儿跑步,分明上气不接下气,还一声不吭。估计着路程差不多了,我找了处阴暗处,和涵柏躲了进去。
我伸出手指刮了一把涵柏小鼻子上的汗珠,说:“你信不信,这会儿你王大哥已经脱身了。”
涵柏的眼睛又瞪的溜圆,道:“三缺姐,你怎么又知道?”
我探头看看外面,一本正经的说:“他必是得手后,逃脱时,顺手救了我们一把,否则若是自顾不暇,他才不会管我们死活。方才我闻到他身上有香粉气,而且我凌空一抓的时候,他腰间的小瓶也没了,定是得手了。而且你看,我们跑了这么久,也没人追过来,大概你王大哥已经脱身了。”
涵柏鼓起小嘴,仰起脸说:“三缺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累你也趟这浑水。”我拍拍他的脑袋,觉得这小东西真是可爱,伸手安抚般的搂了他一把,却听的他又大叫一声:“三缺姐,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似乎有亮物,阴暗中看不真切,拿起来凑近看,才发现是一块玉石,通体莹润,色泽纯正,纹路清晰,且是未经雕琢的上好璞玉。我心里顿时心潮澎湃起来,想我这几年,逢赌必输,后来我俨然成为阎罗巷赌场里的风向标,我押大,必然开小,今日竟是天开眼,天降财物吗?
涵柏大概被我的样子吓到,拽着我的衣袖说:“前几日听爹说,几个客人找上门,说是丢了贵重的东西,问爹近日可有人来典当,三缺姐,爹说那几人来势汹汹,气派非凡,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到嘴的鸭子要我放飞?我当然不会同意。阎罗巷的当铺不能典当,总有地方可以,任谁也无法阻挡我的发财梦。我咧嘴笑了,涵柏雅白色的对襟长衫明显的抖动了一下,道:“三缺姐,你别这样笑,我害怕。”
“涵柏,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去顾师傅的学堂吗?三缺姐带你逃跑吧。”
这话显然使涵柏受到了更大的惊吓,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三,三缺姐,纵然是一个男子与女子之间,两情相悦也不,不可私奔,我还有爹。。。”
“涵柏,我只问你一句,三缺姐要去京城,你跟不跟我走?”
涵柏猛的抬起小脸,凝视我片刻,削薄的唇抿了又抿,良久,眸中似乎滑过一丝失望,居然冲我笑了:“三缺姐,你果然是逗我的,不过,我跟你走,待我跟爹说了,就跟你走,京城的典当铺很多,那块璞玉,当能卖出好价钱。”我当场僵硬了,涵柏这小家伙,面上乖巧可爱,里子也少不了几潭坏水。
涵柏跟他爹说,想去京城学堂里进学,他爹老泪横流的感慨自己的儿子终于奋发了,给涵柏备齐盘缠,便宣扬的邻里皆知。相比之下,我就没这么好运,张厨子听说我要陪涵柏去京城见识见识,恨不能将我抽骨扒皮,最后还是涵柏带着他爹替我解了围。涵柏他爹还出银子,宴请乡亲,给我们送行,宛若他儿子已经是今科状元一般激动。
张厨子果真不是好相与的,这头面上答应放人,回头立刻对我恶言相向,我看着满满几盆的衣服,终于相信,若我不洗完这整个院落的衣服,怕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三缺妹妹在吗?”温软细腻的女子声音。
“在在!”“不在!”我和张厨子异口同声,我瞪他一眼,起身迎了出去。客栈厅房门口,万贞一头黑发以红丝束成辫子,蓝底碎花上衣,白色撒花绫裙,正温婉可人的等在那里,见我出来,伸手递过一条丝帕道:“擦下吧,手上全是水,我可不愿把银子交到这样的手上。”
“姐姐你说什么?银子?”我手抖了一下,险些撕破丝帕。
万贞掩嘴微笑:“是,我想麻烦你去京城帮我采买几样丝线,这是银两,若有剩余,你便拿去和涵柏吃些好的吧。”我拍拍手,眉开眼笑:“万贞姐姐不愧是阎罗巷的刺绣高手,绣样卖得好,出手都不一样。”
万贞不理我,自顾自将荷包交给我,笑靥如花:“连我也作弄起来了吗?”我赶忙对金主赔礼道歉:“不敢,但这荷包好香,万贞姐,我和涵柏两个粗人,这薰了香的荷包,实在是。。。”万贞仍然捂嘴娇笑:“上好的安神香,我是怕你们外出睡不好,昨儿连夜薰上的,你若不稀罕,就还我。”
“原来如此,细细一闻,还真是香如其人,空谷幽荷般让人心安,心旷神怡。”
“收收吧,三缺妹妹,你这样子会说,却告诉我们没念过书,我是断不会信的。”万贞说着,转身款款离开。我握着荷包,有些失神,我是谁,过往到底如何,念过书没有,我竟然一无所知,当真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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