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真的要出家?”汉天赐紧盯着了空和尚的瞳孔,想由此透视到了空和尚心里最底层的想法。“不出家还能怎么样!?……”了空和尚古井无波、落寞孤寂。“……处处防备……动辄得咎……我从出生到现在,始终身处牢笼,怎么努力也没有用!……唉!……我已经厌了……”“那也用不着出家啊!你多顺着他们点儿就行了……”汉天赐有些焦急。“……你这样或许可以!……而我……只要我不死,有很多人,是怎么也不能放心的!……”了空和尚诚挚而沉痛。“……我现在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明确表明我‘放弃’和‘服从’的态度,请他们从此都放心……”“你这样做不对!……”汉天赐激动地说。“没什么‘对’或‘不对’,这是我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了空和尚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颓废地截断他说道。
漫无边际的各自琢磨着心事儿,了空和尚霍的想起,赶忙推心置腹地叮嘱说:“倒是我离开之后,你必然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你自己要多小心一些,凡事儿多个心眼儿,能忍则忍、能让则让……”“我知道!……”汉天赐心不在焉地答到。
两人似乎都有满积在心里的话要说……然而,话刚到嘴边儿,又觉来说也无用——根本不解决问题!……有心无力的悲哀,山压在兄弟两人的心头……压得两人惟有咬紧牙,漠漠承受……
…………
“大哥!……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我听说有位‘灭真活佛’,是我们占海国首屈一指的高僧大德,他应该有收大哥为徒的气魄!回去我就查查,看他现在在哪里驻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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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曲折幽深的小巷里的一座小庙,巷叫“卧龙巷”、庙叫“卧龙寺”。庙门口的楹联,也非“一脉真法宗、十方净世界”的骄奢豪夸;而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至极淡朗。进得庙来,了空和尚不急于拜师,先前前后后的瞻仰随喜。
小庙勉勉强强算作五进院落,但长和宽逼仄局促,让人肢体、目光、心神俱舒展不开。庙里所有的殿堂,看来都是近年草建,日晒风吹,各处漆色已斑斓暗旧。早课早完,午课还远,整座庙里,除了坐于两三处大殿角落,昏昏欲睡地看护火烛的当值僧人之外,只有了空和尚一介俗尘漂浮。
在物欲横流的占海国金城市市中心,竟隐藏着这样一个幽静的去处,实属不易!了空和尚一圈行尽,周身空明恬澈,连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已五蕴皆失地忘了。随意找了个不被阳光直射的栏杆坐下,了空和尚难得地惬意地消磨起时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了空和尚和光同尘地坐着,心底感慨万千地嗟叹:“……或许生命本身,本来就没有任何‘意义’……所谓的‘意义’,只是别有用心的人强加上去的,以逼迫愚人,按设计好的网罗舞蹈!……”
正当了空和尚悠悠荡荡、神思浩渺地瞎猜乱想,斜对面左侧的角门儿灰衣一晃,出来一位年轻的僧人。因为整个院落里,惟有那僧人一个活物在动,了空和尚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了过去。等了空和尚看清,却奇异地发现,那原来是位沙弥尼!那尼僧个子挑脱合宜,身材纤落有度;眉目清雅,神态虚静;整个人透着一股盈糯娴柔……
怎么说呢!?……总之,就是第一眼看到,就我见犹怜……想珍重地揽进怀中,轻轻地爱抚、密密地呵护……就是了!
“……和尚庙里怎么会有尼姑!?……”了空和尚惊愕狐疑,定定地盯住那小沙弥尼看。那沙弥尼远远地并脚站住,环视院落一周,径直依了空和尚走来。“施主此来,是闲步还是求法?”了空和尚尚未回过神儿,那沙弥尼已在面前合十问讯,语音朗丽温文、承平婉顺。“求法!?……哦……是!是求法!……”了空和尚出乎意外,下意识地重复一遍,才翻然了悟:“……拜师,不就是求法吗?……”“那,施主请随我来!”沙弥尼轻声慢语,低头转身前引。
了空和尚心念一动,弹起身急切地问到:“等等!是‘灭真活佛’让你来的?”沙弥尼奇怪地扭回头瞟了了空和尚一眼,直身半转,以身体侧面斜对了空和尚,合十鞠躬,向了空和尚身前空处拜礼,虔敬地说:“‘灭真大师’已于百日前圆寂……”“哦!……那现在还有何人传法?”了空和尚悚然惊诧,疑惑更甚,夺口而出。“施主岂不闻薪尽火传!?只要佛法常在,何必着相得于‘文殊’、‘普贤’……”沙弥尼娓娓而言,寥寥数字,至理大义!了空和尚神魂一凛,收起轻慢之心,肃身道:“小师父教诲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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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恭谨碎步快行,由第三重院落东墙角儿,一道让人忽略的小门儿穿进,踏入一围幽静的小院儿;登上院北的禅堂,有位缁衣的中年师太,正于西壁下打坐。沙弥尼参礼,轻柔地唤了声:“师父!”见师太禅定未返,就原地躬身侍立。了空和尚站在沙弥尼身后,也只得静立等候。
禅堂中壁壁秃洁,没有任何佛像和装饰……地面青砖找平,空敞无物,只在北面正中隔开墙壁一尺的位置,摆放一素净的清漆香案……香案上唯一香炉,炉中袅袅的燃着一星檀香……缁衣师太坐在席地的蒲团上,肃穆俨然……在她对面,南北向一溜犹有三个半新不旧的蒲团……
了空和尚观察完环境,再待仔细端详缁衣师太,师太恰好出定,张开眼向了空和尚看来。了空和尚觉得与师太对视失礼,微微低头将目光避了下去。“你去吧!”师太打量了空和尚片刻,吩咐沙弥尼道,声音低沉浑圆,有钟磬的余音。“是!”沙弥尼合十倒退而出,余下了空和尚一个人,内敛地站在师太对面;师太目光无形的压力,令了空和尚呼吸稍稍迫顿沉缓。“施主请坐!”师太静穆地说。“谢师太!”了空和尚稳凝地走到东隅,盘膝坐在居中的蒲团之上。
等了空和尚坐好,抬头看向师太,却见师太一直都在平实地注视着自己。目光一触,师太谦和缜慎地启口询问:“施主所来何事!”“本来是想拜‘灭真活佛’为师,剃度皈依的……可听小师傅说,‘活佛’已于百日前圆寂,现在也不知能拜谁为师了!……”了空和尚坦诚直言,既是请教,也是试水!“施主为什么要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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